“叮叮。”“叮叮。”
无休止的消息提示音，就像催人起床的有效闹铃。池淮穆睡眼朦胧地打开手机，再下意识点开唯一置顶的消息，看着那一条条白色消息条涌进聊天框。
【>.<：哥！】
【>.<：男朋友！】
【>.<：你醒了没有啊QAQ！愁死我了！】
【>.<：我赌你没开静音！你不回我我就接着发吵死你！！！><】
看着温锦年发来一条条带着无数感叹号的消息，池淮穆没忍住笑了一下。
温锦年在愁什么，只有池淮穆知道。
高三的寒假很短，今年放的时候，再过两天就是除夕。而从元旦那天，池淮穆告诉他“除夕来家里过”开始，对方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除夕见长辈，还是未来的父母，到底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于是，这个问题就从元旦想到了期末周，又从期末周想到了除夕。
其实，池淮穆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再说他们还是学生，并没有带礼物的必要。
温锦年还是坚持：“不行不行……去年我也是在你们家住的，今年还要去，没有点表示的话怎么好意思……”
“真的没事……”池淮穆就笑着去亲他，“我妈可喜欢你了，她和我说，你来一定要给你包大大的红包……”
温锦年的脸一下红了，他抿着唇摇头：“…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啊。”
“那除夕陪你去挑，行不行？”见着劝不好，池淮穆退了一步，“我们先过期末周。”
今天就是他履行诺言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温锦年才会如此着急地来喊他起床吧。
【^.^：醒了。】
【^.^：先来我家放东西吧，我妈和我叔叔不在家。吃早饭没有？没有的话我们直接出去吃午饭。】
【>.<：你也知道你起得晚啊！】
【^.^：^^】
约十五分钟后，温锦年敲响了池淮穆家的门。
“叔叔阿姨真的不在家吧？”他从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在屋里简单扫视了一圈后才敢把门拉开，“我带的东西好像有点多，会不会太麻烦了……”
“真不在家，”池淮穆臂弯里放着件风衣，“你把东西放我房间……又没事，都说了我妈她特别喜欢你。”
温锦年把沉重的书包往肩膀上一挂，边说边往房间走：“那……喜欢也不能乱来啊。”
“哪里，”池淮穆看着他的背影笑，“我这不是仗着你喜欢我……才敢乱来嘛。”
温锦年的脚步一顿。
半晌，池淮穆才看到他红着脸回头，纠正了他的想法：“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怎么想都不一样吧！”
“也有一样的地方吧，”池淮穆笑着走过去，低头揉着他的脑袋和他接吻，“因为都是对家人的喜欢啊。”
出门的时间有点晚了，所以他们选择了在路边随便处理了午饭才接着挑礼物的活动。温锦年跟着池淮穆在街上晃，边晃边问他：“叔叔阿姨都会喜欢些什么呢？”
温锦年知道，长辈中最常见的，就是酒和首饰。可是这些他没怎么挑过，一直都处在他的知识盲区。
或者说——他也挺怀疑自己的审美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的东西，貌似没有正确答案，”池淮穆弯着眼冲他笑了笑，“随便看看吧。”
除夕，实际上大街上的人已经不太多了，但小摊却还是支撑起红色的尖屋顶，仍然坚持着营业。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色，温锦年的心里莫名有了底。
“好啊，”他晃晃身旁人的手，“那我们逛一逛这里吧。”
这些路边摊，还是手工制品较多。香水、鲜花、面人、平安符等等，价格各不相同，也都有着各自的特色。
温锦年在各种摊位徘徊半天，终于进了一个售卖平安符的摊位。
这里的平安符都是木制的，上面雕刻着各种神态不一的生肖。温锦年向池淮穆确认了姜颖和那位叔叔的生肖，从中分别挑了个，付了款又匆忙逃出来。
社交还是太难了…温锦年攥紧了掌心里两个厚厚的木片，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口袋里。
“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池淮穆从隔壁的香水摊子选了瓶香水过来，十分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我刚看到那边好像有卖冰糖葫芦。”
温锦年搓了搓脸：“……我想吃草莓。”
池淮穆笑起来：“好。”
冰糖草莓的甜味漫至舌尖，又重新给了温锦年继续向前的动力。他四处看了看，最终犹豫不决地又走进了一个卖花的摊位。
摊主是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但却很会养花，是能很明显地看出来那些花十分新鲜的程度。见到两人来，小姑娘开心得不行，急忙站起来迎接。
“两位哥哥好！”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乖巧又嘴甜，“哥哥们想要看什么样的花呢？”
同样的，温锦年没送过别人花，连花的品种都有些认不清。他在一片红色和粉色里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它们的区别，只得不好意思地开口：“嗯……这里有适合送长辈的花吗？”
“是要送给爸爸妈妈吗？有的！”
温锦年刚想摇头否认，可小姑娘压根就没打算给他时间解释，而是低下头，在一束束花里翻找了好一阵，捧起一束不大不小的红色花。
“这束花是牡丹！它们被誉为‘花中贵族’，有大富大贵的寓意，加上艳丽的大红色，在新年是最适合送长辈的花哦！”
大富大贵？
倒是很不错的寓意。
“如果哥哥不喜欢红色，这里还有粉色！”小姑娘眨眨眼，又从中挑出一束小一点的粉色牡丹，“粉色也是很好看的！我最喜欢的就是粉色啦！”
看着人热情的可爱样子，温锦年不禁想起了家中那个懂事又乖巧的妹妹。于是他弯下腰，也带了点笑容：“那小朋友，哥哥想要那束红色的牡丹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我给哥哥包起来哦！”
说罢，她又到旁边扒拉红色的包装纸去了。
池淮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两人交谈。见温锦年交谈结束，他靠过去轻声调侃：“哥哥。”
温锦年大脑宕机了一瞬：“…嗯？”
“我也想要花。”
池淮穆的声音压得很低，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虽明知没人能够听见，但温锦年还是不免耳根一红，随即整个脑袋都开始突突地冒烟。
小姑娘正巧包完花束递过来。她看着温锦年一反常态地红着脸，不免感到好奇：“你怎么啦哥哥？”
“没事，他有点热，”池淮穆笑了笑，拿出手机扫码，“可以给我来一束紫罗兰吗？”
小姑娘瞬间不纠结了：“好的哥哥！”
从鲜花铺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热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温锦年抱着那束紫罗兰，乖乖地跟在池淮穆身边，一直逛到街道尽头。
“我又不要这个花……”他看着怀里那一朵朵紫色的花，不太好意思地撇了下嘴，“哪里有男孩子收花的道理……”
“怎么没有，”池淮穆熄灭手机，笑吟吟地凑过去，“你不就收了我的花么。”
温锦年辩不过他，只能用尽力气，在他的肩膀上狠狠锤了一拳。
“男朋友，我痛。”
“……活该。”
街道的尽头，有着两座自拍亭。粉红色的长方体包厢和透明的门，不难看出里面的布局——两个圆形的旋转椅，还有一个大屏幕。
温锦年对此感到好奇：“这是什么？”
“拍拍立得的地方，”池淮穆简单扫了一眼，随口就问，“要去里面拍一张吗？”
拍照？
很新鲜的活动。
温锦年没拍过照，唯一一次，就是小时候和池淮穆分别的照片——但那一张照片他没有，因为在池淮穆走的几天后，那张照片就被父母发现并且撕掉了。
要拍吗？
温锦年纠结着：“我没拍过照……可能，不太上镜。”
“哪里，”池淮穆贴过来搂他肩膀，声音温柔，“你最好看。”
“再说了……那个相框的照片，我很早就想换了。”
满是苦痛和泪水的童年已经远去。新的一年，翻开的下一页，应该是幸福。
池淮穆看着身旁人仰起脑袋。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好啊，”温锦年不自觉地笑起来，“那就看看——谁先跑到那里啦！”
说罢，他拔腿就跑。
透明的玻璃门被拉开，粉色的长方体包厢里，涌进了两位一前一后打闹的少年。手中的花热乎乎地靠在一起，衬得他们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
池淮穆揽了人的肩膀，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几乎是一瞬间，就在满满当当的特效栏中选中了一个特效。
“看镜头，男朋友。”
温锦年听话地抬起头。
屏幕中开始倒计时。红色的“3”抢先出现，随后又跳成了“2”。
他看见，屏幕中自己的脸上，多了只属于猫咪的尖耳朵和胡须。
……不对。
这是什么特效？
温锦年眨眨眼，刚想开口，旁边的人却在最后一秒，当机立断地偏过头来。
数字“1”消失，伴随“咔嚓”一声，成品出现在了大屏幕里。
照片里，池淮穆偏着头，嘴唇轻轻靠在了他的脸上。对方的眼里满是笑意，可眼底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温柔。
“……”
看着屏幕中被亲的自己，温锦年只觉得，刚刚被碰到的地方格外滚烫。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没底气地谴责对方：“你怎么老喜欢亲我……”
“因为，我喜欢小猫。”
池淮穆低着头，又笑眯眯地在他的额头上盖了一个章。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