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言看得正起劲,忽然打了个喷嚏,这个时候谁在念叨他?该不会是那两个保镖去告状了吧?
嘶。想到周榷之的脸色,他忽然打了个寒颤。其实男模看过了也就那回事,真论起来还是他老公身材更好。
时间也不早了,林初言正打算和阮乔商量回酒店。
一转头发现周围好多人在偷瞄他们,还悄悄举起手机拍照——严格来说不是拍他,而是全副武装的阮乔。
那些目光辗转打量,伴随着窃窃私语,林初言和阮乔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妙。
终于有个大胆的女孩开口问了:“你是阮乔吧?”疑问句但是语气尤其肯定。
“我看过你拍的好多电视剧,我很喜欢你,可以跟你合个影吗?”
放在平常阮乔可能不会拒绝,但今天这个场合不行,他压了压帽子低声道:“我不是,你认错了。”
那女孩显然不信:“可你听起来声音很像,身高也一样。还有你戴的项链耳钉也是同款。”
她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林初言也跟着紧张起来。因为这里实在太多人了,一旦引起骚动后果很麻烦。
旁边也有人插嘴:“明星也来这种地方看男模啊?旁边那个是新欢?他不是和傅家大少纠缠不清吗?这也能忍?”
新欢·林初言气结,造谣张口就来啊?偏偏他是哑巴没办法帮阮乔说话。
阮乔不再搭理他们,拉着林初言就要往人群外走。人群涌动中,不知道谁蹭掉了阮乔的帽子,大喊了一声:
“他是阮乔!他要跑了!”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吵闹声尖叫声让林初言完全找不到方向。慌忙中他被人扒拉到一边,差点摔了一跤,就在这时,有人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抬头,竟然是谢弈珩。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怎么哪哪都能遇到熟人?还是再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碰见。
“好巧啊,小言?”谢弈珩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姓周的不在?你们终于闹掰了?”
林初言站稳身体,看在刚刚他扶了自己的份上,没在心里骂他。
现场依然很混乱,酒吧安保已经出来维持秩序,但阮乔不知道跑哪去了,林初言有点担心。
他拿出手机想发信息给周榷之,结果手机刚亮屏幕,结果就这么没电关机了。
太、太倒霉了吧!
他只好向谢弈珩比划着借手机用用,对方挑眉一笑:“行啊,你帮我做周榷之身边的卧底,我借给你。”
……
深夜的港岛依然繁华喧闹,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街头疾驰,后座的周榷之面容冷峻地看着飞快倒退的窗景。
李淮很快回了电话:“老板,港城所有的高级酒吧都已经派了安保去找,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周榷之没有想象中愤怒,而是陷入一种奇异的情绪。最初他让保镖跟着小哑巴,是出于不信任。
他意识觉醒以来,见识过太多心口不一的人。所以他要把林初言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他耍什么小把戏。
直到今晚,保镖汇报跟丢了林初言,周榷之才惊觉自己竟在担心。他顾不上宴会还在进行,晾着所有人强行提前离场。
电话一遍遍回复对方关机。周榷之烦躁地扯松领带,忽然想起来什么,打开手机找到和林初言的对话框。
空白背景上静静躺着一张照片,林初言刚弄过造型,蓬松柔顺的茶棕色短发,长度恰到好处。另一边没有泪痣的眼角,还贴了亮晶晶的闪片。
其实是有些幼稚的装饰,但用在小哑巴的脸上格外和谐。漂亮唇形涂了浅色唇釉,微微张开的嘴巴,露出一点红艳的舌尖。
周榷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熄屏又开启,最后点击了保存。
幻影继续在街头兜圈,司机小心翼翼地觑了自家老板一眼,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敢随便停车。
好在李淮很快传回了消息,并且发送了一个地址:“老板,查到夫人在这个酒吧电梯出现过,到现在还没出来。”
周榷之眸光一沉:“调头,去环球。”
……
林初言一脸警惕坐在沙发上,盯着正在充电的手机。
谢弈珩在旁边嗤了一声,“林初言我发现你现在把我当仇人了是不是?用得着这么一脸防备的吗?我是会害你还是怎么着?”
VIP区比舞台那边要安静许多,桌面上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洋酒瓶子,随便一瓶都是五位数,可见奢侈。
包厢里还有其他人,林初言一个不认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阮乔,也不知后来甩掉那些人没有。
玻璃门忽然被推开,林初言看过去,进来的两个女生挽着手有说有笑,其中一个竟然是林妙语。
她语调故作惊讶:“呀,这不是我嫁入豪门的小言弟弟吗?姐姐好久不见你了呢,有没有想我?”
听起来温情脉脉,倒真像一对关系好的姐弟。林初言觉得今天不仅仅是倒霉了,简直是晦气。
他怎么忘了,林妙语最近和谢弈珩走得近,她出现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男主角原先的官配是她吗?林初言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看完剧本。否则现在也不用困在这剧本世界,对未来一无所知。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他没有就算了,还一堆debuff。
林初言没怎么搭理她,落在别人眼里却是一种恃宠生娇的景象。
传闻林家小少爷嫁给活阎王周榷之后,竟出人意料的颇为受宠。虽然一开始也传出过不和传闻,但后面的同框却显得很亲密,听说最近还去小小的度了蜜月。
林妙语要的就是他爱搭不理,正好卖一波惨。
圈子里也不知道谁在传她虐待继弟,甚至还旧事重提,说当初林初言是代替她嫁给周榷之。
谢家夫人对她印象还不错,听闻这件事后还特意问过她是不是真的,还好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哪怕谢弈珩不喜欢她不要紧,如果得到谢家长辈的支持,那她将来也是名正言顺的谢夫人,再也不是别人口中鸠占鹊巢的继女。
想到这里,林妙语精致的脸庞闪过一丝快意。
“小言是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呢?两姐弟哪有隔夜仇的?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姐姐向你道歉。”
林初言觉得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恶人是不会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恶人的,道歉听起来更像是道德绑架。
她身边的Mandy很有眼色地倒了两杯酒。林妙语表情真挚:“喝了这杯,以前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过去好吗?”
说着还把另一杯递到林初言面前,透明的水晶杯在灯光下折射着光芒,深红色的酒液微微晃动着。
谢弈珩皱眉,刚想开口说什么,林妙语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全闷了,喝完还得意地展示一圈。
林初言抿着唇,心底涌上一股烦躁。
包厢里其他富二代神色玩味地看戏,他们很期待林家的哑巴儿子会做出什么反应。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长相这么吸引人呢?印象中就是沉默寡言、畏畏缩缩的形象,就连性格也不讨喜。
酒杯依然端着在半空中,林妙语眼尾一垂,楚楚可怜的模样:“小言,你还是不肯原谅姐姐是不是?这么多年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林初言觉得她和沈媛这对母女真是绝了,动不动就随地大小演,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欺负的是他。
Mandy皮笑肉不笑:“就一杯酒而已,林家小少爷不会这么小气吧?难不成是要妙语给你下跪道歉才能过去?”
林妙语睫毛颤动:“如果真要这样,也不是不行……只要弟弟原谅我。”
林初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确定只要林妙语真的下跪,第二天就会成为各大八卦媒体的新闻头条。
到时候他就是成众矢之的,还可能会连累周榷之,虽然反派老公本身也没什么风评了。但是……
林初言接过酒杯,干脆利落地喝了。这具身体酒量不好,倒也不至于一杯酒就倒。
包厢里其他人发出一阵起哄声,林妙语终于满意地笑了笑,和身边的Mandy交换了一下眼色。
“林少爷赏脸,要不要和我们几个也喝一杯?”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不知名富二代发出邀请。
喝了酒的哑巴少爷脸色泛着微微的红晕,就连耳坠也是粉红的,藏在头发里若隐若现,比舞台上的男模还带劲。
“行了,你们没喝过酒还是怎么着?”谢弈珩开口。
“酒肯定是喝过不少,只是难得见到林少爷出现,想跟他喝两杯怎么了?又不是你的人你着什么急?”那人可能是喝多上了头,开始不看场合口无遮拦。
周围的人也跟着哄笑,目光也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我的人,我有资格管了吗?”冷淡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周榷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边,目光冷淡,身后跟着训练有素的一群保镖。
在酒吧灯光下,手工西装的纹理透着昂贵质感,衬得周榷之身形颀长,眉目如刀。
他的步履很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包厢里瞬间冷却下来,刚才还在哄闹的富二代们脸色发白,集体噤声。
“周……周总。”尤其是刚才点名让林初言陪他喝几杯的男生,顷刻间酒醒了大半,从沙发上坐起绷直脊背。
周榷之连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到林初言身边,指尖轻轻拂过他微醺泛红的脸颊:“喝了多少?”
林初言咬着唇,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低举起了一只手指:【呜呜,就一杯。】
周榷之这才抬眼扫向众人,目光所及之处,那些探究的视线纷纷躲闪。
他声音不轻不重,听起来却让人脊背生凉:“刚刚是哪位想请我夫人喝酒的?他酒量不好,我来替他喝怎么样?”
没有人敢应声,那些家里公司依靠天晟这艘大船的公子哥们,头都快埋到地里了,生怕被周榷之认出来。
【开玩笑吗?让堂堂天晟集团的掌权人陪酒,给我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特么的早知道今天不来了,等下传回家里分分钟被扫地出门。本来最近家里老头就看自己不顺眼了。】
一时间心声各异,周榷之轻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林妙语没想到他会来,脚步踉跄地后退一步,躲到了谢弈珩的身后。
谢弈珩皱着眉却没说什么,把桌面上的手机还给林初言。
先一步接过手机的却是周榷之,他手心把玩着机身,意有所指道:“多亏谢少一直以来对我家夫人的照顾,这点恩情……周某人必会报答。”
林初言觉得有点热,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这种级别的菜鸟都能听出“报答”两个字跟报复差不多。
空气中涌动着淡淡的火药味,谢弈珩一抿唇,说道:“小言和朋友被人冲散了,我出于好心带他过来这里坐会儿而已。”
周榷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淡笑着搂住了林初言的肩膀:“我们先回去。”
谢弈珩没有谈过恋爱,但也是男人,能看出周榷之平静表面下涌动的占有欲。
林初言点点头,觉得脑袋有点晕乎,所以很自然地抱住了周榷之的手臂,一副任由对方带走的模样。
刚刚他还一脸警惕,连酒都不肯喝一杯。在周榷之面前却如此松弛信任,像只敞开肚皮任人摸的小猫。
谢弈珩眉间拧得更紧了,包厢里的人仍低着头生怕被周榷之盯上,直到他们彻底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进了电梯,保镖们统一面向厢壁,专心做隐形人。
“一杯就醉成这样了吗?”
周榷之垂眸望着小哑巴毛茸茸的脑袋,淡淡的,类似某种头发护理的香味飘过来,眼睫毛像蝴蝶般动了动。
林初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蹭了蹭他的西装袖子,领口不知何时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淡粉色的锁骨。
周榷之盯着看了两秒,呼吸放慢,伸手收拢起那个领口,触到林初言滚烫的皮肤时,皱了一下眉心。
不太正常的温度,发烧了吗?
【难受,好晕好热,想脱衣服……】
逼仄拥挤的电梯厢里,林初言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心声无意识呢喃着。
周榷之只好捉住他不停作乱的手,“小言,别乱动。”
林初言委屈巴巴地抿了下唇,白皙的脸颊浮着一层红晕,像落日下的玫瑰。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