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沙发上的两人也是吓了一跳,钟睿之更紧张一些,本就是陌生的环境,因为沧逸景才放松下来的精神,一下子绷紧。
刚刚稍稍有点儿即将要抬头的小宝贝,立马趴了下去。
沧逸景比他经吓些,不过脸色也不好看。
那门被两个人撞开,小哑巴摔在地毯上,汪晨也没站住,还踢散了放在地上的文件,纸堆里的两个人很狼狈。
站着无措的阿姨很无辜,这回她彻底看清了,和老板抱着亲嘴儿的是男人。
而导致曝光的罪魁祸首,操着北方口音,声音洪亮的王瑄,瞪大了眼睛,他站着,自觉还不如和地下两个跌一起。
钟睿之开始时,小小惊呼了一声,紧紧搂住了沧逸景。
他似乎体验到了些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而后看清了门口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体面,该脱的不该脱的都没脱,身上还盖着毛毯。
他也是第一个有动作的,把沧逸景的手从他身上拔出来,站起身,快步回了卧室。
松紧带的睡裤稍微提一下就能穿好,沧逸景踢了一脚茶几:“汪晨,你一个大姑娘,学人家听墙角?”
汪晨爬起来解释:“冤枉啊,我送财报啊。”
“哑巴呢?”
小哑巴全身都红透了,连最擅长的比划都不敢再比划了。
还是王瑄胆子大些,毕竟他在沧逸景还不是沧总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两个人吃过一碗饭,一份菜。
“咳咳,十点半了。”
他没想到十点半了,他还以为才六七点。
沧逸景站起来:“我洗漱完就下楼。”
他今天是定了行程的,他原本打算早上带钟睿之去吃早茶,然后利用中午的时间,把活干完,下午再回来陪睿之去海边港口转一圈。
没想到抱着他,居然睡得那么沉。
“汪晨,去茶楼买些虾饺肠粉。”沧逸景交代了一句。
并非把汪晨当跑腿使唤,而是整个办公室汪晨最热衷于美食,又喜欢吃又会吃,老板报销,她会买一堆来,整个办公室都有的吃。
沧逸景在进卫生间前,又回头叫住了已经转身往外走的几人:“你们,下去之后别乱说啊。”
汪晨笑嘻嘻的保证:“收到,绝对不说一个字!”
沧逸景又道:“下次再敢偷看偷听,扣工资。”
这是大处罚,因为沧老板从不扣工资。
汪晨冤枉,她只想看亲个嘴的,是哑巴赖着不走。
这种事是最私密的,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想被他人窥视。
沧逸景以为自己肯定会很生气,却意外的并没有。
他一边洗漱一边思考着这种心态。
得了个宝贝,藏了太久,任谁都想要炫耀出去的。
早说过的光明正大,在他心里百转千回的绕,却从未真的光明正大过。
那些人指望着我吃饭呢,至少在公司没关系…
想到这儿,沧逸景甚至笑了出来。
以至于没察觉钟睿之站在他身后。
“笑什么?”钟睿之问,“演了出现场直播,你还高兴上了?”
现在的钟睿之无法理解这种心态。
沧逸景道:“我刚刚站去门边看了,沙发挡着呢,看不到。”
钟睿之板着脸,沧逸景拿了一套新的牙刷牙杯,帮他挤上了牙膏。
钟睿之接过牙刷问:“你要去哪儿啊?”
沧逸景道:“不远,就在园区,你要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
要是没有刚刚那出钟睿之是愿意去的,现在…多尴尬啊,他不想去了。
“也可以在家看电视等我一会儿。”沧逸景从背后环抱住正在刷牙的钟睿之,等他一刷好,就伸手引着他的下巴回头,吻了上去,“我让人给你找些电影录影带,两个小时我就回来。”
钟睿之点点头。
沧逸景走后不久,汪晨就带着吃的和录像带敲门了,钟睿之去开门,已经十一点多了,算是一餐早中饭。
小哑巴没跟沧逸景走,他对钟睿之太好奇了,也对他们俩的感情很好奇。
他搞不懂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又想知道钟睿之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魅力。
钟睿之看着抱着录像带和爆米花的小哑巴,又看了看把一堆吃的铺在茶几上的汪晨,开口道:“一起吃吧,电影也可以一起看。”
其实从沧逸景刚做生意开始,钟睿之就一直有种受了冷落的感觉。
毕竟他们在公社时,每日一起出工,一起回家,整天都在一起,沧逸景一直围着他转。
可小叔的事情出了之后,沧逸景就忙碌起来,经常不回家,他总是在等待。
那种滋味很不好受,觉得自己帮不上忙,无事可干,只能等着。
钟睿之拆了一双筷子,递给了封阳。
小哑巴愣了片刻,然后龇牙笑着接过了筷子。
钟睿之看他笑,也笑了一下。
又递筷子给汪晨,汪晨偷看钟睿之,觉得老板娘长得好,性格也大大方方的,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生气。
虽然和老板都是男人,可老板娘没有半点女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不相信这样的人,是喜欢男人的。
汪晨在娱乐场所不是没见过那些赚男人钱的男孩儿,他们多少有些弱气的,可钟睿之完全没有,他挺拔俊朗,年轻的脸上有些冷峻的桀骜。和人说话时,声音温和礼貌,又立马把脸上的冷化开了。
是个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多赞两句的人。
这一刻汪晨在想,好像男人和男人,也并不猎奇变态啊,老板何止是正常人,可以说是精英了。
而且她趴门缝里看到了两人互相对视时的样子,双方的眼中只有彼此,那么深情那么认真,这就是爱情的模样啊。
这样的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没有影响任何人,怎么能是猎奇变态呢?
钟睿之看着愣神的汪晨道:“如果楼下还有人,也都可以来一起吃。”东西太多了。
“我带了不少,他们也有吃呢。”汪晨嘴快,解释的话也立马说出口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帅,看呆了!”
钟睿之尴尬的咧咧嘴,算是微笑回应。
他起得太迟,真饿了,夹了一块虾饺,被汤汁烫了一下,局促得捂着嘴哈气。
小哑巴瞧他这样,乐了。
钟睿之看向封阳:“没想到里头那么烫。”
封阳夹了虾饺,吹吹咬了一半,吃下后,对着筷子上的另一半又吹了吹,才塞进嘴里。居然是在教他怎么吃虾饺。
钟睿之也被天真的小哑巴逗乐了,点头道:“谢谢,我学会了。”
汪晨找了个片子放上,坐来沙发上,和两人一起吃东西。
香港电影,《醉拳》。
他们在广东久了,都能听得懂粤语,只有钟睿之,对着没有字幕的片儿,一点儿都听不懂。
不过汪晨并没打算干巴巴的看电影,她嘴里嚼着肠粉,还叽叽喳喳的和钟睿之搭话。
“哑巴说你在上海读大学?我师傅就是上海的学校毕业的,叫上海财政经济学院。”
恢复高考才没多久,现在的大学生,要么还没毕业,要么就是十几年前的大学生。
像汪晨这种,中专毕业之后,跟到了好师傅的,也不少。
“我在交通大学。”钟睿之说完,又仔细的解释道,“在闵行区,财经学院在杨浦区,隔得挺远的。”
汪晨突然抬头,用讨好的笑嘻嘻的表情问:“你和我们…老板…怎么认识的呀?”
这很唐突了,可一旁的小哑巴也是一样抬起头,瞪着求知欲的眼睛。
“你们…”钟睿之想说,你们不该那样偷看的,可…实在是难以启齿,“我们…”
汪晨道:“你别误会,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般配?眼前的小姑娘,居然用般配来形容两个男人。
汪晨立即帮沧逸景证明:“我们老板特别转一,从来不在外头瞎混!”
小哑巴拽了拽汪晨,然后比划着说:两个男人不可以结婚。
汪晨被他拽得烦了,放下筷子推了他两下:“别烦人啊!”
“封阳他说什么?”钟睿之只看着他不停摆手,不懂手语。
公司里所有人的手语都是为了跟哑巴交流,才稍微学的,只会些简单的,复杂的东西还得靠哑巴自己写字,且哑巴自己的手语都是半路出家,没有系统的学过,但这句话汪晨是肯定能看得懂的。
不过她不想帮哑巴翻译,人家两个这么年轻,有才有貌的,在一起玩儿几年,还在乎什么男的女的,能不能结婚?
她的想法带着市侩的虚浮,小哑巴则还在现实的想象里。
“别管他别管他。”汪晨接着刚刚的话题,“你们是青梅竹马吗?”
钟睿之摇头:“不是。”
哑巴被无视了,干脆去拿了张纸,写下来:男人和男人不能结婚的纸条,给钟睿之看。
钟睿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看看纸条,又看了看小哑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了逐客令:“吃好就出去吧。”
小哑巴拽住了钟睿之的手臂,用力拉了他两下,他用他说不出字句语调的喉咙,嗯嗯啊啊着,然后用力的摆手。
汪晨什么都没八卦到,就要被赶走,挺怨小哑巴的:“阳仔,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啊!”
钟睿之不喜欢不熟悉人的身体接触,他拍掉了封阳的手:“知道了,请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