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什么。她把手中的怀表收进口袋,这一次我在这里待的时间足够长。
自从上次我去找过邓布利多后,我已经不太愿意再寻找她的秘密了。我们有了维持关系的新纽带,那便是利益。
现在的芙拉梅比我高很多。我站在她身后的影子里,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
1987年12月25日,飓风夹杂着雪花拍打着窗户。
我侧头看了一眼靠在门边发呆的芙拉梅。越是接近这一天,她就越是心不在焉。
可以理解,如果我没记错,她上一次见到伏地魔和食死徒大概是三十年前了。
“你在紧张?”
“我只是在想,以后该做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因为她一定会撒谎,这种私密的话题她向来不会多说,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穿上大衣,她被我放进口袋跟着等在大厅的卢修斯一起离开。
屋内点着燃烧的柴火,我穿着厚重的大衣,却依旧觉得寒冷。
卢修斯把我送到后便退了出去。整个房间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以及窗户发出沉闷的击打声。
我缓慢地走上前,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依旧虚弱的身体。
透明的芙拉梅就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没有人能看见。
他身体已经萎缩得非常小了,他睁着血红的双眼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我到底是有些不忍。我跪坐在地上握住他伸出的手。
这时,他伸手的动作一顿,目光直直看向我身后的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觉得伏地魔能看见她。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略带迷茫的表情。
他的眼神如此空洞。壁炉中的火焰依旧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知道他没有在看我,我也并没有回头。
我听到身后的人没有动,她只是站在看着我们。
后来他把目光重新放在我身上,嘱托了一些在学校的事后,卢修斯就进来把我带走了。
我们径直穿过她的躯体,而她浑然不觉地站在原地。
我没有抬头看她的表情。
穿过食死徒来到一片没有人的空地。我回头看去,满天的雪花里,芙拉梅穿着黑色的斗篷缓慢地走着。一片片雪花穿过她的身体,她低着头看着毫无变化的雪地,上面只有我的一排脚印。
“卢修斯都长这么大了。”
“他的儿子都快八岁了。”
她拿起魔杖,我寒冷的身体温暖下来。
“去一趟马尔福庄园吧。”
我点点头。我们站在外面等待卢修斯。我透过她的身体只能模糊地看清前方。
马尔福庄园没了食死徒后变得明亮了不少。蛇总喜欢在黑夜里活动,所以伏地魔来的时候这里常常不会点蜡烛。
“若我会见到你,事隔经年,我该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③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能力卓越,即便年过半百依旧有很强大的力量和令人艳羡的智慧。
作为芙拉梅·沙菲克的初恋,他跟伏地魔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能在我们头上是因为他的权力,他能被我们轻易控制也是因为他的权力。人一旦有了欲望,便成了最好操控的傀儡。”
马尔福败在自己对权力的渴望,就像芙拉梅一样。他们都认为伏地魔会让他们平摊权力。他们永远也打不过伏地魔,那个变数便是不知数量的魂器。
我和对面年过半百的男人下着棋,芙拉梅站在我身后看着。
我看着他苍老却依旧有力的手指上带着的戒指。六十多岁稳坐家主之位的阿布拉克萨斯,他的棋艺也堪称了得。
我有些紧张。
“下那儿。”
她伸出右手,用细长的手指指向一个位置。
我将信将疑地顺着她的话做,对面的马尔福显然有些惊讶。
在她的指导下,我轻而易举地就战胜了马尔福。他看着我笑了,我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女孩,她正看着我对面的阿布拉克萨斯。
“你应该给长辈尊重。”
她如是说着,没有看我。
但是马尔福今天给我的压力确实有些大,毕竟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对我这个孩子这么认真,更何况他平时一向谦逊随和。
似是能量耗费有些大,她直接变回了那块怀表,重重地摔在瓷砖上。
我拾起她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块怀表上。
我隐约能察觉到什么。他只是一直看着我把她收进口袋,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德拉科的话很多,我不想和马尔福不愉快,但是我也不想和他一起。
短暂等待后,我的母亲出现在庄园门外。在跟纳西莎阿姨攀谈许久后,我便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我回头看向大厅,棋盘对面早已没有了人。
“我们不了解自己的灵魂,更别提别人的灵魂。人类不能手牵手一同走过人生的道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未开垦的森林,是连鸟的足迹都没有的雪原。”④
我们走在河边。身边缓慢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她讲起她过去的事情。
我踢着草地上的小石子,月光洒在水面上,随着石子的掉落掀起阵阵涟漪。
“我可以自欺欺人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
“但是为了利益。”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的伤疤难道不正好证明了她愿意为了利益甚至牺牲自己吗?
“好吧,我只是认为马尔福夫人的名头没有沙菲克小姐好用。”
她转过来看着我,用一种长辈的眼神看着我,在十八岁的沙菲克身上毫不违和。
“人的价值是靠自己创造的,他们都不会叫我沙菲克,而是叫我芙拉梅。”
她一直都是如此。她从不允许自己统治的领域里出现和她一样耀眼的名字,就像伏地魔会禁止任何人提起她,因为在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害怕芙拉梅真的比她强。他就这么在自卑和自大中挣扎,他以为只有她臣服才能证明他比沙菲克强。
或许爱本就是不纯粹的。这个世界上不止有爱,就像沙菲克有关于自己过去的执念,就像马尔福有对利益的渴望,就像伏地魔的以此为耻的想法。
我们本就很难做自己,我们本就很难做那只没有目标的鸟儿。
一切带有目的的爱本就是由谎言构造的,坚固却又让人痛苦。
世间一切,以“我”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