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无聊赖地看向祖父所在的拉文克劳长桌,那里的欢声笑语十分刺耳。
斯莱特林的沉默没有让我们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与渣滓同流合污才是高贵血脉的体现。
即便有人不愿意,在强权的压迫下,他们也必须按着贵族的想法走。
“在人生之中,光是简单和平凡并不足够。
想法一旦根植,就会自行生长、蔓延。”④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落针可闻,只有级长分发寝室的声音。高年级冷漠的注视让新生不得不提前进入斯莱特林的生活模式,有些人已经开始审时度势。
棋子前进的声音来自休息室中间的茶几。马尔福热衷于博弈游戏,而沙菲克则对此十分擅长。
她不愿让着马尔福,也不能让马尔福失了体面,所以她自那之后几乎不再答应任何棋盘上的邀约。
这一次在马尔福对面的是赛尔温——另一个优秀博弈家。
可以看出马尔福十分享受跟势均力敌的人下棋的过程,哪怕上一次沙菲克狠狠羞辱了他,他在事后也并未追究。
赛尔温无疑是极其聪慧了,马尔福饶有兴致地换了个坐姿。
“他在紧张。”
汤姆·里德尔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他不会紧张的。”
“为什么?”
我无聊地把棋子往前推了一步,汤姆·里德尔略带惊讶地看着我。
“因为马尔福一定会赢。”
我冷笑一声,砍下了他的国王。
早能遇见结局的棋局并不有趣,沙菲克摊在沙发上看书,布莱克坐在她旁边发呆。
她美艳的脸蛋固然引人注目。但是现在斯莱特林已经没有人不对沙菲克感兴趣了,包括我对面的这位。
汤姆·里德尔一直在观察马尔福,就像那些新生一样,眼里燃烧着赤裸裸的欲望。
权力、影响力、话语权,这一切都在马尔福身上得到了确切的体现,没有哪个斯莱特林能做到熟视无睹。
她拿起书沉默地离开了,布莱克转头看了马尔福一眼后也走了。
阿布拉克萨斯身体后仰,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赛尔温依旧认真地审视着棋盘,尽管他的结局只有一个。
沙菲克和布莱克的离场让不少人都觉得无趣,包括我。
我收起面前的课本,没有理会汤姆·里德尔在原地审视的目光回到了寝室。
走进寝室前,身后爆发了热烈的鼓掌,众人对马尔福的褒奖不绝于耳。
我原是不爱做梦的。我淡然的睡眠质量和匮乏的想象力无法支持我在夜里的乐趣。
自从来到这里,我便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里,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芙拉梅·沙菲克占据着我的身体,以我的名义四处奔波。
她很忙,画面一瞬接着一瞬,我却始终无法看清她的去向。
我看着自己穿梭在人群中,画面被放慢许多,她逆着人流向前走去。
明明是同一张脸,芙拉梅·沙菲克总是能演绎出独属于她自己的残酷和冷漠,一如十四岁的她。
“痛苦就是痛苦,无法互相比较。我们都尝过那种滋味,有些人得到治愈,有些人无法复原。”
——《我的骨头没有忘记》
我再次看见汤姆·里德尔和芙拉梅·沙菲克在转角处谈话。
周围空无一人,我躲在墙壁背后,一如既往地什么也听不到。
我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我不知道我等待的是谁。
她路过的时候没有看我,摆摆手示意我跟上。
我看着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此时此刻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人的鞋印。
但是我却觉得它更严重了。芙拉梅·沙菲克的秘密从不允许他人探寻,哪怕我时常跟在她身后,我们之间的交流也是屈指可数。
其实我和柳克丽霞·布莱克都不会过问她的生活。这会是让她愤怒和不耐的话题,可惜有人太过于有好奇心了。
黑湖的水在凌晨泛着幽幽的光。我早已从噩梦中醒来,坐在阴暗的房间里,却始终不愿走出休息室。
我知道有谁在那,我不愿贸然打扰他们。
我对少年时期的沙菲克和马尔福知之甚少。他们在未来重视我,无非是因为伏地魔。
但是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沙菲克的仇人。
我不再有可以仰仗的权力,所以我除了做个透明人以外,什么也干不了。
失去权利,在旧时的斯莱特林每一秒都过得如履薄冰。
不出所料地看见汤姆·里德尔缓慢地走出休息室。此时芙拉梅·沙菲克正在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坐在窗边看书,只有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比平时略显缓慢的脚步证明沙菲克并没有放过他。有的时候事实如何不用亲眼见证,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我沉默地低下头去,即便他坐在了我对面,我也并没有开口驱赶。
沙菲克和马尔福一言不发,没有人看我们。
我没有问他任何事,他也什么都没说。
四个人谁也没看谁,低着头却迟迟听不见翻页的声音。
暗流涌动,心怀鬼胎。
我在图书馆里寻找穿越时空的方法,可惜收效甚微。
汤姆·里德尔不知道我的身份和精力,他对我找寻的东西很感兴趣。
于是我跟他谈论了我的一种猜测——魂器。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巨大的爆裂魔法下,人的灵魂会被击碎?”
我翻着手上的书,阳光透过窗户在我们之间形成一条分界线。
“为什么这么想?”
我看着他思考的模样,不禁否定了所有猜测。
“假设罢了。”
一个魂器应该并不具备创造空间的能力,更何况还要容纳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久。
要么,这不仅是魂器,而是一个融合了诅咒、记忆、灵魂和一些别的禁术的炼金物。
要么,芙拉梅·沙菲克根本就是在燃烧生命。
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个天才。
那么我该如何破一个天才制作的局?
能与芙拉梅·沙菲克掰掰手腕的除了伏地魔以外,只有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了。
就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我有理由相信马尔福至少知道一部分的内情。
我不愿再在做无用功了,于是我快速地收起了面前的书本,绕到禁书区放回架子。
我没有错过书架后的袍子的一角,他的脚步比蛇轻,但是我仍旧能听见。
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我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接受了汤姆·里德尔的跟随。
直觉告诉我,他和沙菲克相比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但是很显然马尔福不会无缘无故跟我合作,所以我别无选择。
如果他对魂器感兴趣,那么不如由我来培养另一个沙菲克,这样芙拉梅就会和马尔福一样,有不得不拉拢一个局外人的理由了。
所以我故意放慢脚步,确保他能跟上,并看见那本书所在的位置。
汤姆·里德尔是我的傀儡,一个用来帮助我接近沙菲克的傀儡。
就像沙菲克和伏地魔一样,互相帮扶,互相利用。
我会借他的眼睛,窥见沙菲克和马尔福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