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一周后返程。
巡航舰如同巨轮一般庞大的身躯缓缓降落,五小时后释压完毕,舱门如同巨兽的嘴巴,吐出了里边的小人。
停泊港的风把衣服吹的哗哗作响,像秋天干巴的叶子。
纪伯昂嘴里骂骂咧咧跟在宋执后边,“狗娘养的,还没返航就惦记上咱们费劲儿弄回来的东西了,巡航舰队这群吃里扒外的杂种,程二是怎么教的?”
宋执没有回眸,只是淡声道了句,“回去让黄碌棋给你扎几针。”
纪伯昂急了,“别啊,为啥。”
“给你败败火。”
宋执单手按住帽檐,微微眯了眯眼。
风几乎吹出哨音,卷起的灰尘却全都避开他的身体,形成了一道有形的屏障,只有披风高卷起,上至九霄。
他率众人出舱,觐见前来迎接的三皇子。
王室还保留着传统的跪礼,面见亲王及以上,需跪拜吻手。
旁边百八十家媒体等着拍下这一幕,手指按在快门上,跃跃欲试。
三皇子面色极差。
如果不是最不受宠,这活也轮不到他来做。
“宋上将辛苦,陛下听闻你带回了生物样本,派本王来将它带回,免了你入宫奔波。”
他噼里啪啦的把话说完,也没等宋执行礼,意思很明显,赶紧做完交接赶紧走。
但是宋执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仍旧单膝跪在三皇子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三皇子:“…宋卿不必跪了。”
宋执仍旧笑着,“礼不可废。”
被行礼的那个,却好似是被人胁迫一般,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了手,等宋执掐住它,俯下了头,嘴唇还没来得及沾上,就被他猛地抽回。
三皇子清清楚楚的听到宋执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嗤笑,感觉心尖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说起来,宋执其实也是他的兄弟之一,是他的姑姑雪亲王的儿子。
只是他们母子多年以前就已经反目成仇,已经到了见面不识的地步。
宋执的生父曾是雪亲王的正夫,以一个区区宫廷医师的身份,在正夫的位子上坐了几年,生下宋执…不,那时应该叫赫连执,生下赫连执以后脾气变得怪异,渐渐被雪亲王厌弃。
被休弃不足三日,雪亲王就迎了新人入门,新宠被迎进来时就大着肚子,生了个S级的Alpha,一出生就被封为了世子。
赫连执当时并未展露过什么特殊的才能,精神力也没有到达S级,于是三皇子从小没少和他那些兄弟姐妹们以欺辱赫连执为乐。
单三皇子记得自己说过的恶毒话就一箩筐。
后来世子夭折了,嫌疑落到了宋执的头上,说是他因嫉恨戕害手足。
严刑拷打了三日三夜,他没认。
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只能就此作罢,废了他的精神力,划掉了王室玉碟上的名字,逐出宫外便算了。
那年他14岁。
结果王室多年都再没出过一个S级的Alpha,在众人都已将赫连执遗忘时。一个名唤宋执的校官横空出世,扭转了一次必败之局。
他不承认自己的王室身份,自称是已故的宋悯上将的遗孤,不知怎么,居然没有人质疑,宋悯的部下也尽数被他收服,效忠于他。
王室三番五次的要宋执改回姓氏,重归玉碟,宋执不应。
三皇子清楚的知道,如果说犯上作乱,其他人也许没这么大的胆子,但宋执对王室的恨,完全可以盖过他曾经有过的忠心。
他敢说如果哪一天,宋执真的谋反了,第一个扒的就是他的皮,不…也说不定,还可能先扒他二哥的。
三皇子打了个寒颤,却也只能按照上边的吩咐,问宋执讨要他们捉到的未知生物样本。
“航舰署对这方面的研究不算专精,陛下觉得,还是交给皇室生科院更稳妥,宋上将…觉得如何。”
让他没想到的是,宋执很痛快的给了。
“理应如此。”
三皇子勉强的笑了笑,飞速的让手下人接过了那个密封的箱体。
多年来从未被成功捕获过的未知生物样本,成功被宋上将带回,人们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宣扬着这一消息。
不知此事到底是福还是祸。
此生物到底是来自近空还是系外,文明水平能否让人类与其交涉沟通,是敌还是友,成了人们最关心的话题。
在外边闹得沸沸扬扬时,宋执已经回到了小苍山。
管家准备了一场庆功宴。
佣人们列队相迎,恭祝凯旋,宋执笑了一下,眼角带着些许放松后的倦怠。
“都有赏,不用忙活了。”
每次从航舰上下来,宋执都不会有什么胃口,抗辐射药本来就会抑制食欲,操纵一艘庞然大物在宇宙中穿行,也会让精神力持续得不到恢复,最后处于透支状态。
没人敢闹他,说完喜庆的话就全散了。
“他人呢。”
等人群散去,宋执便看向了管家。
“这几天总是看不到,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管家苦笑了一下,心底直骂赵溪楼没眼色。
怎么该献媚的时候,反倒躲起来了。
宋执闭眼站在门口,仍旧站的笔直,头微微仰起,直到管家一颗一颗将胸前的扣子解下才睁开了眼。
“找过来。”
三个字好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叫人听了就开始为赵溪楼默哀。
教堂太大了,只有一少部分被改成了生活区,中舱,弦舱,圣坛,小礼拜堂,袖厅…多少地方可找,还没算上庭院。
宋执坐在圣光之窗下,墨绿色的衬衫袖口被挽起,五光十色的跳跃光斑在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上慢慢偏移,他闭着眼背对着窗户,拉长的影子与那道十字架逐渐重合。
管家找的满身大汗,还是不见赵溪楼的踪影。
“莫比圈…对了…”
管家找了好几圈后,终于想到这玩意,于是便提醒宋执,“他还戴着莫比圈。”
他本意是想着莫比圈带有定位功能,大致能判断他躲在哪里,然而…数秒后,忽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宋执挑了挑眉,瞥了管家一眼,似乎在说,“看,找到了。”
赵溪楼眼下尽是乌青,缩在最后一个有着宋执气味的衣柜里睡着。
忽而脖颈处剧烈的疼痛,使他从睡梦中惊醒,从衣柜里摔了出去。
宋执缓步上楼,看到赵溪楼匍匐在地的模样后,才点开光脑关闭了莫比圈的惩罚功能,解除了电击设置。
赵溪楼咬着嘴唇,半天抬起头。
他没想到,比他朝思暮想的Alpha先到来的,会是疼痛。
他不敢撒娇,更不敢发火,只敢一点点的挪过去,手指攀着宋执的手腕,哀求他把光脑解下来,赏他一点甘霖。
只是解了半天也解不下,宋执甚至抬高了手臂,让他够不到。
赵溪楼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呜咽。
叫人看了觉得好可怜。
想多看看。
赵溪楼在他身下转着圈,讨好的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脚,这些动作好像刻在基因里一样,天生的就知道怎么去讨好。
只是眼眶红的厉害,泪积满了才滚下来,把宋执的鞋都哭湿了。
他做遍了讨好恳求的事,嘴里却不肯漏一句示弱的话。
他不要让宋执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好像离开他就活不成了。
宋执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狠狠的嘲笑他,一定会对他更差,会对他很不好很不好,赵溪楼死死地咬着嘴唇,像个执拗又不通人情的小兽。
人们听不懂他的语言,只觉得可笑。
“宋执,我...我不要你,不要。”
赵溪楼边说着,边死死地抱着他的小腿。
不是傻子就该看得出,赵溪楼已经在崩坏的边缘。
只要不是傻子,就该能看得穿他的欲盖弥彰,口是心非。
宋执不是傻子,他是瞎子。
“你想要谁?”
他倒是够民主,还问起了赵溪楼自己的意愿。
管家哎呦了一声,“上将不回来的时候嚷着要他,怎么回来了又说不要了。”
赵溪楼别过了头去。
管家这么一说,他像是忽然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下贱。
他咬着嘴唇慢慢的松开了手,在宋执不善的目光中,躲回了衣柜里,他就这么当着宋执的面,把自己的身体叠了起来,缩到他辛辛苦苦给自己垒好的窝里。
柜子把宋执的味道圈了起来,只在那一隅之地,仿佛将他紧紧的包裹。
门没关严,柜门夹住了他的衣角,一小片白色的衣角被夹的都皱了,几秒后,像条小猫尾巴一样,嗖的抽了回去。
咔哒一声,最后的缝隙也被合上了。
宋执的神色有些冷寂。
没有了信息素,赵溪楼就无法随他的心念而动,会躲着他,厌烦他,宁可把自己塞进衣柜里,也不想见他。
没意义。
凯旋没有意义,所谓的控制和占有也都没有意义。
宋执的手碰到柜门上又收回,在管家以为躲过了一场骤雨时,骨节分明的手却彻底的将那处隐秘的角落曝露。
没有意义又怎么样。
强行占有的,就不是拥有么。
柜门打开,却看到小蚌人把衣服盖在脸上,手指放在晋江不让说的地方一下一下的…奖励着自己。
管家被口水呛的厉害,明晃晃的看见小蚌人儿旁若无人的在那儿…
宋执把衣服扯了下来,赵溪楼又腾出一只手重新盖上,身子转了过去,他的脸比身上所有地方都烫,羞恼到红透了。
“就光挡着脸么。”
宋执问完,赵溪楼也没吭声,反手要去扯柜门,宋执伸手挡住了,身子侧了过去,堵住了柜门,眯眼看了管家一眼。
“我这就滚。”
管家倒是有眼力见。
赵溪楼用宋执不算柔软的外套做着不可言说的事,皮肤都蹭红了,心底钻心刺骨的痒意也没有散去多少。
他恨死宋执了,恨的莫名其妙,就和身体传出的灼烫一样的莫名其妙。
他恨死这份标记了,可是又得靠它活着。
他觉得上天派宋执来,是来惩罚他的。
老天觉得他以前过的还不够惨,往后余生都必须要受制于人才行。
赵溪楼苍白的脚踩在宋执的衣服上,蹬踹到一边儿。
他不肯投降,也不肯领悟什么大道理,他是个简单的人,脑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幼稚到像个孩子。
一条路走到黑,千百扇门推到底。
然而当宋执把胳膊伸了过去,把戴着光脑的手臂给他。
愤恨不已的小omega,执拗的小omega,就变了副模样。
他眼眶忽然就红了,抬头看了宋执一眼,眸底藏着滔天的委屈。
他伸手去解光脑,解开一点儿就抬头看一眼,确认宋执没有要把手抽走的意思,眼泪才开始吧嗒吧嗒的掉。
光脑被他解下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屏幕摔的粉碎。
赵溪楼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抬眼看到宋执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伸出手来,要抱。
一入怀里,宋执就感受到,小omega又轻了不少。
他窸窸窣窣的攀上宋执的脖颈,舌头吐出一个尖来,舔着宋执的颈侧,在Alpha视为逆鳞的腺体上,一口咬了下去。
“嘶。”
宋执吃痛,眉心蹙了起来。
赵溪楼舔了舔嘴唇,干着最**的事,表情却无辜的像一只海豹,最没心机的那种。
啃咬,带着明确的侵略意味,没有任何Alpha会觉得愉悦,宋执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还没顾得上发作,小海豹就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鼻子来回的嗅闻着,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宋执倾耳听了半晌,听到他说,“好香。”
信息素得到了omega的认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了上来。
宋执侧过头看他红扑扑的脸,感觉下一秒,小omega就要把他吃了。
吃了。
然后就吃了,吃的汗珠从锁骨上滚下来,在蚕丝被上落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