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淡定不了一点,一扫刚刚的豪迈,开始小心翼翼刨土。人参的根须很长,他生怕弄断了,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全部刨出来。
耿季抬手看着掌中灰黄色胖乎乎的人参笑得合不拢嘴。
“小家伙!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还挺机灵!以后你就跟在我们身边了,可不准逃跑知道吗?”
“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耿季说完小心翼翼把人参包起来揣进怀里。又在附近扯了些藤蔓快速编制了一个小笼子,随手把地上的小家伙装了进去。
看着低声哀泣的小狐狸,耿季笑了。
“你老老实实的,回家我就放你出来!”
耿季打算带着小家伙去打猎,再猎些狐皮,吓唬吓唬它,才能绝了它逃跑的念头,不然这小东西带回家没两天绝对要找机会溜走,落哥儿肯定会伤心的。
想罢,耿季把笼子挂在布袋上,带着大橘和大灰继续打猎。
临近傍晚也才打了一只杂毛狐狸。今日有了意外收获,耿季本想早点儿回家,可想到昨日的黑狐又有些不甘心,还是决定在山中多呆一晚,看看还能不能遇见它。
林间树多且高,落日的余晖只能透过层层枝桠窥得一二,地上只有斑驳的树影和层层枯叶。
耿季踏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脚步声,惊跑了落叶丛中的各色小昆虫。
也不知咋回事,半下午的时候耿季就感觉整个人有些不太好,心里总有些不得劲。是以下午就只猎了一只杂毛狐狸,他干脆带着大橘它们回山洞休整,夜间再出发打猎,一早就回家去。
耿季拎着两只野兔回到山洞,喂饱两只狗一只狐后他才匆匆填饱肚子躺一边休息。
夜半时分,山林里寂静无声,突然,骚动传来,由远及近,吓得树洞中的松鼠赶紧探出身,快速窜上树梢,只要一有危险它就立马逃命。
耿季与大橘它们追着一只赤褐色狐狸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惊起了很多深藏在黑夜的小动物。
“咻”的一声,划破长空,一只箭将刚窜上树干的狐狸永远钉在了树上。树梢的松鼠迅速逃窜,带起树叶沙沙作响。
耿季快步走到树下,拔出箭头,处理好现场就匆匆带着大橘它们离开此处。
随着火把的远离,这块区域又恢复了黑暗与宁静,刚刚逃窜的小松鼠也再次回到树洞,只树干上未干的血迹应证了一条生命的逝去。
“大灰!”
耿季看着大灰追着狐狸一不小心摔下山坡,连忙放弃近在咫尺的黑狐,向大灰赶去。
“汪~汪”
大橘叫了两声,眼睁睁看着黑兽窜走,也转身向坡下奔去。
大灰沿着山坡往下滚,一边挣扎,一边呜咽叫唤。最终被几颗树枝挡住,挣扎着爬了起来。
耿季沿着山坡小心往下滑,很快就看见了大灰冒着青光的俩眼珠子。
“大灰!”
耿季快速来到大灰面前,蹲下身仔细检查,除了毛发凌乱并未发现伤痕,又仔细摸了摸它骨头,也未发现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他抬手拍了拍它狗头,
“怎么走路的!这么不小心!”
听见上面传来的动静,耿季赶紧抬头吼道,
“大橘,别下来了,往上走。”
耿季举着火把,带着大灰艰难往上爬,下来容易上去难,只能弓着腰双手双脚往上扒拉,坡度有些大,他们踩着枯叶还会时不时往下滑。
好不容易爬上去,耿季抹了把脸当即决定打道回府!顺便打些山鸡、兔子回去!
耿季带着装备和满满的收获赶夜路回去,路上一只野兔山鸡都没遇见,倒是路过山缝的时候瞧见了壁上的蜂巢,一番折腾割下了大半,他还留了一部分留着蜜蜂过冬,不然冬季来临,这些蜜蜂没有食物就活不下来了。
耿季主打的就是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他已经记住地儿了,明年还能再来!
这片林子离家还远,耿季干脆原地休整,吃了肉干,喝了些水,当然,他与两只狗子吃的狐狸肉干,只灰色小狐狸吃的之前打的兔子做的肉干。
他没那么丧心病狂,带着小家伙打狐狸吓唬吓唬它还成,可不会没人性地喂它吃狐狸肉。
耿季休息了半个时辰就继续往家里走。
天际刚泛白的时候就走到了离他们小院不远处的竹林地,他灭掉火把继续往前走,心里带着几分雀跃,打算回去歇一天就带着落哥儿下山!
突然,耿季感觉到不对劲,大橘和大白也四处乱嗅,变得无比焦躁。
耿季小心察看着地上的脚印,类人形爪印,椭圆形,这是熊的脚印!
耿季心里一惊,连忙察看四周,发现脚印朝着小院的方向而去,心止不住下沉,他极速飞奔回家。
大橘和大灰也紧随其后冲向院子。
耿季远远就看见院门外躺着一黑影,身旁还有七零八落的石块,抬眼望去门上隐约还有着深深浅浅的爪痕。他挥了挥手,大橘和大白分向两边。
耿季先取下弓箭向黑影射去,箭矢插在其上却没什么动静。
心有疑惑,耿季收起弓箭,取下身侧的柴刀小心走近,他一边解开缠绕在柴刀上的布巾,一边慢慢向前推进,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前方,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心里止不住翻江倒海,直到走近院门,看清地上被砸死的黑熊耿季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蹲下身,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忽地,心里酸胀难忍,既欣慰又担忧着急,纷至沓来的情绪将他的一颗心紧紧拽成一团,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深吸几口气,压下繁杂的心绪,耿季扯着嗓子喊落哥儿,大橘和大灰也站在院外狂叫。
过了半晌,里面除了大白的叫声,并未听见落哥儿起床开门的动静。耿季皱着眉头又喊了片刻,见还是没人来开门,他心里咯噔一下,别是受伤了吧?!
耿季环顾四周,院墙太高,想徒手爬上去很难,他不是他师傅,还做不到。
他拎着柴刀赶紧跑林子里砍了一根竹子回来,借着竹竿他爬上院墙,顺着墙边的梯子下去。
来不及给大橘它们开门,耿季立刻来到堂屋外,摇了摇门,又走到卧室的窗下喊落哥儿,里面大白一直在叫,可还是没有听见落哥儿的动静。
耿季只能搬来柴房的矮梯,撬了窗户进去,既然大白在卧室,那肯定不止堂屋门关的严,卧室门肯定也会被堵住。
片刻后,耿季成功跳进卧室,他快步来到床前,撩开床帐,看着落哥儿满脸潮红,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发丝已经湿漉漉地黏在了一起,心里一紧,他忙伸手探他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心也跟着升温加速。
耿季立刻翻出之前在山下配的风寒药,里面有钱大夫配的降温药。
他快速挪开柜子,打开房门、堂屋门。走进厨房,掺水,在炉子上熬药,又在灶头生火烧开水。等水热了后他舀了一些在盆里,又添了凉水进锅里,这才端着木盘从洗脸架上抽下帕子走进卧室。
院外的大橘、大灰在和院中的大白对叫,他来不及管,先进房给落哥儿擦洗,又小心给他换下汗湿的衣服,期间落哥儿迷迷糊糊睁开眼,望了他一下,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耿季轻唤他的名字,见他并未回应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忍住眼中酸涩加快速度给他穿上干净衣服,又换了一床厚棉被,幸而今年棉花买的多,棉被也多备了几床。
收拾好后,耿季才蹲坐在床边,轻抚他滚烫的脸颊,心疼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落下来,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巴掌,如果他能早点回来,不去追那只黑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难怪昨儿下午一直心神不宁,他怎么就没有多想一想,早些回来!
他不敢想象落哥儿一个人是怎么弄死那头黑熊的,更不敢想象要是黑熊破门而入后的场景!
此时此刻他深刻认识到落哥儿对他的重要行,这个小哥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占满他的整颗心脏,明明是个弱小的哥儿,身体里却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上次流匪一事也是,明明家里那么多人在,他却能勇敢地拿起锄头对抗凶悍的匪徒,还敲了人一锄头。
想到这里,耿季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哥儿瞧看软软糯糯的,其实内里真的很勇敢坚强,不然也不会在张翠芳手下活了这么多年。
他深深的望着床上人的模样,好似要把人烙在眼中。
好半晌后,耿季收拾好情绪,起身进厨房端药。
刚熬好的药很烫,耿季等不了,他舀了凉水在盆里,又扔了些木块在下面,才小心把药碗放了进去。他一边握着碗一边小心搅拌着,感觉木盆中的水不够凉后又换了一盆。
如此忙活半响,他端起碗抿了一下,感觉差不多后才回房喂落哥儿吃药。
耿季半抱着落哥儿,轻轻唤他,虽未应他,可喂到唇边的药他还是下意识的咽了下去,可能是药太苦,他倒是嘟囔了两句,可耿季一句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无奈地摇摇头,他继续喂药,直到药喝完他才勉强放下心来。
给落哥儿盖严被子,耿季马不停蹄进厨房舀开水,又掺水煮粥,他没煮红薯粥,而是翻出带来的绿豆,熬了绿豆粥,他本想煮个鸭蛋给他,没想到鸭蛋已经吃完了,看来小哥儿还是有听他的话。
往灶膛添了足够的柴火耿季才走进院子打开院门,大橘和大灰趴在门前,见他开了门,立马站起来冲着他直叫唤。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落哥儿生病了,你们可不许大声叫唤!”
“我一会喂你们吃肉干,去吧!”
耿季蹲下身拍拍它们的狗头承诺道。
见它们进了院子,耿季才捡起他刚刚丢在院墙下的弓箭、刀具,还有此行最大的收获,一麻袋狐皮,一麻袋肉干,当然还有一只活着的小灰狐。
拎起小狐狸,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耿季笑了笑,希望落哥儿会喜欢这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