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狗很兴奋,早早窜前面去了。
“你小心点,路上有点滑!”
落哥儿望向耿季挎着布条绳的背影细细叮嘱。
“知道了!你也小心点。”
路上有积雪,湿漉漉的不好走,落哥儿走得格外小心。他脚上穿着新做的皮靴,倒是不怕濡湿,就怕脚滑摔了,背上可还有陶罐,是以他走的格外小心。
耿季走得很稳,推着车往前走,下山倒还好,不费力,只是坡度大的时候会使力拖着点,不然容易往下溜。
两人艰难行走,临近山下的时候耿季推车差点翻了,这是近山,常有人行走,路上到处都是水迹,看样子是刚下过雨,很是泥泞,推车容易打滑。
“你小心点!”
落哥儿再三叮嘱,满脸恼怒,这段路怎么这么滑!
等走过这段山路,两人都松了口气。
耿季偏头抬着胳膊蹭了把汗水,忽然望见前方有人影走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你歇会儿!”
耿夏望着两人挠头傻笑,
“大橘它们到家了,想着你们应该快到了,就过来接你们。”
耿季把推车让给耿夏,他提过落哥儿的背篓背在身上,转身跟耿夏聊天。
耿夏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下。
耿夏与落哥儿听得眉头紧锁,他们就上了一趟山怎么还发生这么多事?!
索性大家都没事!
“对了!今日何明上山!”
“前几日他喝醉酒,淹死在李叔水田里了。”
落哥儿一惊:“死了?”
死了好啊!以后就没人再欺负山哥儿和孩子了。
“嗯!”耿季听过就算,并未放在心上。
“落哥哥!”
秋哥儿笑容灿烂地奔向落哥儿,抱紧他胳膊使劲摇晃,
“我好想你啊!”
“哎呀,这是什么?小狗吗?好可爱啊!”
秋哥儿瞄到他手上提着的篮子,里面有只团成一团的灰黑色小狗。
落哥儿嘴角上扬,将篮子递给他:“这不是小狗,是小狐狸。”
秋哥儿歪着脑袋有些疑惑:“狐狸?怎么看着好像小狗?”
说着他好奇地伸手抚摸它的毛发,
“哇!好软好滑啊!我要抱着它!”
说完他抱出小狐狸,逗着它玩。
落哥儿接过篮子,瞧着他爱不释手的模样,轻轻笑起来,望向耿季看过来的眼神,落哥儿朝他努了努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耿季回头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两个小哥儿,看着他俩都笑意盈盈,坚定了留落哥儿在家里的决定,以后还是他一个人上山打猎,猎到好东西就下来,不多呆。
当然,想是这样想,可真到了那时候,再坚定的心也还是败在了落哥儿含泪的目光里。
几人回到家,很是热闹了一阵。
邱兰听说黑熊是落哥儿独自砸死的,心脏狂跳,慌得不行!
抖着手拉着落哥儿仔细打量:“阿弥陀佛!幸好没事!”
“一会儿我就给你们爹上柱香,叫他一定保佑我们全家平安!”
说完想想又望着落哥儿:“不行!下次你还是别跟着上山了,这太危险了!”
“娘!没事的,山中院墙很高,野兽进不来。”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万一你在外面遇到了怎么办!”
“娘说的对!落哥儿你下次就跟我们待家里。”
程小月也心慌不已,望着院中黑乎乎一大坨,脑袋被砸的血糊糊的东西,听耿季说这是黑熊!黑熊可是要吃人的!
她打了个冷颤,跟着劝道,“二弟打猎不在家,你一个人留在山上太危险了!”
秋哥儿只瞄了一眼院中的黑熊,抱紧落哥儿胳膊,眼巴巴地望着他不说话。
安哥儿仔细察看地上的黑熊,脑袋被砸得稀烂,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伤痕,心里有些疑惑却没开口问,他还是挺佩服落哥儿的,能想到办法将黑熊弄死,要是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落哥儿心里很难受,虽然他也有些害怕,可过了这么些天他已经缓过来了,想到要让耿季一个人上山他心里就堵得慌,可他也不愿家里人担忧。
“娘!山上下雪了,我们暂时不上去了,开春山中动物正是揣崽的时候也不上去。”
“好好好!那就都待家里,现在家里不缺钱,不用那么拼了”
“嗯!”
邱兰又听他说明天还得上山一趟,忍不住撇嘴:“刚回来就要上去?”
“娘,我们这次摘了几百斤栗子,还晒了两麻袋大枣,不带下来放山里多可惜!”
“行吧!那你跟你哥跑一趟,栗子和大枣可都是好东西!”
说完邱兰他们回厨房继续忙,这两天下雨,卤肉弄得不多,还把排骨停了,是以早早就收摊回来了。
邱兰让安哥儿做卤肉,他与程小月做饭,午饭得早点吃,吃完耿季还得跑县城卖猎物,不然回来的时候怕是天都黑了。
耿季与落哥儿回房收拾,落哥儿抬手摸了一下桌面,一丝灰尘也没有,心里有些感动,有娘真好!
房里干净整洁,就连床帐也是雪白的,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落哥儿看着空当当的床铺,抱出被褥铺床。
耿季老神在在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看他忙碌,脸上挂着笑意。回到家心里轻松很多,不再一出院门就担心他。
“落哥哥!我来帮你。”
秋哥儿拎着小狐狸风风火火闯进来,将狐狸放在桌上还转头叮嘱耿季仔细看好。
耿季满脸黑线:……
落哥儿笑意盈盈看着他,与他一起套棉被。
……
耿季总有种自己多余的错觉!回到家就这点不好,这小哥儿老爱与他抢人!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完饭,耿季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人参他没带去,打算就留家里,这是救命的东西,可遇不可求,卖了可惜。
落哥儿他们目送耿季走远才回到院子做事,这个时节没什么事干,耿夏就跑去给别人做帮工,建房、起塘,有啥活就干啥活,也能挣几个钱回家。
安哥儿收拾好后院就告辞回家,落哥儿把背下来的红枣装了些给他。
“堂哥,拿回去当个零嘴。”
“山上摘的,还有好多呢!”
“行!谢了!”
落哥儿看他接过,心里很开心,有种满足感,这是他与耿季在山中亲手摘回去,又晒了好几天才得来的。
“落哥哥,我也要吃!”
秋哥儿抱着小狐狸,坐在凳子上眼巴巴望着他。
“自己去拿,那么多呢!”
“对了!还有梨膏!”
“娘,我与耿季在山中熬了梨膏,我去兑几碗给你们尝尝。”
秋哥儿睁大眼睛很是好奇,将狐狸塞到邱兰手中就屁颠屁颠跟在落哥儿后面进去了。
“这小狐狸是挺可爱的,毛也好摸,难怪秋哥儿一直抱着不撒手。”
邱兰把玩着手中的狐狸不住感慨,摸了几把又递给一旁的程小月。
“这毛是好摸,难怪狐狸毛卖得那么贵!”
程小月摸着小狐狸,脸上带着温馨的笑容。这还是个崽子呢!
……
耿季推着推车,在村里引起了骚动。这时节没啥事,大家就喜欢在村里晃悠,三五成群的坐一起聊天。
这不,看着耿季推着猎物一个个把脖子伸得老长,有的汉子坐不住,还跟上去仔细打量。
听耿季说是黑熊,一下子炸开了锅,个个惊叹不已!
有人捞起熊掌瞪大双眼:“这就是熊掌?!这歪意跟狗瓜子差不多啊!只是大了很多!”
“嘁!你以为狗熊这个词怎么来的!”
有人表情不屑地回道。
耿季面带微笑,并未表现出不耐,只一味推车往前走,直到走出村口才松了口气。村民太热情了他招架不住,也怕说多了会让人以为他在炫耀。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他从不敢小瞧!
以前村里就有俩兄弟,本来感情很好的,可分家后两家生活差距越来越大,渐渐起了龃龉,本来也没多大点事,就是嫉妒心作祟,最后阴差阳错死了人,两兄弟最终一个都没活下来。
这还是他小时候发生的事,那时他爹还在,出了这事后他爹常常告诫他们两兄弟要相亲相爱,互相护持着过日子,说他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液是最亲的人,不能因为身外之物闹别扭,伤了感情。
是以他与大哥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并不会因为家里谁赚多赚少心里不平衡。
村里那两兄弟的悲催遭遇时时警醒着他们,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这么多年过去,那两兄弟人都不在了,可遗留的恩怨却延续到了下一代,村里时时能听见两家的吵闹声。
其实这事还是要怪哥哥,老大嫉妒心太强了,又拉不下面子。这才闹出祸事,让他记忆犹新。
当初两家刚分家之时还好,两家分家公平没矛盾,可哥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人,只知道侍奉地里的庄稼。
弟弟庄稼伺候的不尽心,爱到处跑,镇上、县里各种活计都做过,脑子灵活,人也健谈能吃苦,后来学了一手养藕的手艺,回到村里挖了稻田养藕,后面还买了鱼苗养在里面。
刚开始的时候哥哥极力反对,觉得他好好的田不种要挖了种藕是在糟蹋田地,闹了几回见弟弟铁了心要种,就等着看他笑话。
谁知这莲藕不仅亩产高,里面养的鱼也好吃,肉质细嫩,味道鲜美,镇上的酒楼酒馆都争相购买。
没两年弟弟家生活就越来越好,本来他想带着哥哥一起种藕,可哥哥拉不下面子拒绝了,还劝他老老实实种田,粮食才是根本。
弟弟不爱听这个,每次都很敷衍,慢慢的两家就闹起了矛盾。
后面哥哥看弟弟家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心里想不过,偷偷上山找了鱼藤草,弄了大量的鱼藤草在弟弟田里想弄死田里的鱼。
后来如他所愿,弟弟田里的鱼死了一大片,可他自己也因为操作不当中了毒。
弟弟看着一塘死鱼愤怒刚上头就传来哥哥中毒的消息,这才明白是自家大哥干的好事,虽是如此,可他还是不忍心,拿了钱财出来救治,谁知他哥中毒太深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