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

中午，阳光很好，汤姆照例回来得很晚。

没关系，他给罗尔斯带了甜点，罗尔斯也会等着他一起吃饭的，不必着急。

汤姆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快要到家的时候，汤姆听见一阵阵嘈杂声，他抬起头，远远地能看到不远处蓝色的天空被烟雾熏黑，社区的人们跑着去看灭火。

不知为何，汤姆的心里涌起来一种巨大的恐慌感。

“哪家啊？”路过汤姆身边的人问同来的朋友。

“不清楚，应该是叫什么里尔德吧。”朋友回答。

一句话，像炸弹一样砸向了汤姆。

汤姆的大脑一阵轰鸣，天地都黯淡了一瞬，迅疾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面颊。

等汤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踉跄着跑到了家门口了。

烈火灼烧走了冬日的寒冷。

魔鬼般的火舌吞噬了旧日漂亮的小洋楼，墙壁寸寸坍塌。

一群消防员拿着水管在房子外面喷，周围的邻居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世界是昏暗的，汤姆像置身于一根狭窄的下水道管子，阴冷的空间里还夹杂着腐烂的臭味，整个人动弹不得，恍若窒息。

他们不让汤姆进去。

天边好像传来了人的声音，汤姆用仅剩的理智去判断着。

“呀，怎么会，这么大的火？怎么也扑不灭。”

吵闹。

“现在灭了里面的人也救不出来了吧。”

不可能。

“唉，里德尔先生平时为人很亲和的，运气真是不好。”

女人的声音。

“是什么引起了火灾？”

难听的声音。

“谁知道呢？上帝的意思。”

该死的上帝。

……

罗尔斯骗了他。

伍德福德社区的管理人员负责将他送回伍氏孤儿院。

“抱歉，小里德尔先生，我们要先把你送回孤儿院。”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没有人要他。

汤姆垂眸。

如果不能兑现诺言，为什么要轻易许以相伴一生的承诺？

无人注意的时候，一串黑宝石链子从汤姆掌心滑落，掉进污臭的下水道里。

从伍德福德到伍氏孤儿院的路还是那么漫长，漫长到汤姆足以看清这两年间发生的种种。

梦醒了。

孤儿院还是那么阴森，不见天日，黯淡无光。

“我说过，你会回来的。你果然是不详的怪物，你咒死了那位好心的先生。”

至于那些愚蠢的奚落，只是像聒噪的风一样在耳边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