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女士,恭喜《他困》入围亚得里亚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详细情况已发送到您的邮箱,请及时查看。”
什么?亚得里亚电影节入围了?
苏白被电话那头的话砸的有些发懵。
虽然她对自己有信心,虽然入围并不等于获奖,可当半个月的焦急等待全都酝酿成磅礴盛大的惊喜,她整个人还是有些轻飘飘的不敢相信。
亚得里亚国际电影节、日耳曼国际电影节和康城国际电影节是全球三大电影节。
日耳曼电影节关注政治和文明的探讨,康城电影节更看重商业电影,电影的票房和关注度是奖项评选的重要标准。而亚得里亚电影节更喜欢电影艺术和实验性影片,创新性和艺术性才是选择标准。
真要论起来,亚得里亚电影节各大单元奖项的含金量才是最高的,但同理而言,也是难度最高的。
但没办法,由于拍摄周期和电影特点,最适合《他困》报名的就是亚得里亚电影节。
尽管很难,但从结果来看,《他困》这部电影能入围,质量还是很过硬的。
苏白挂了电话,定了定神,登录邮箱查看邮件,确认是入围通知和参加电影节展映的邀请后,就准备预订机票。
苏白刚有动作,杜天一就杀到了家里。
杜天一推着行李箱,撑着门,拿着手机在苏白面前晃了晃,上面是《魑魅魍魉》入围亚得里亚未来之星单元的通知。
“如何?”他笑嘻嘻凑过来:“我技术还行,配得上你的剧本吧?”
“走走走,我都订好机票了,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机场。”
苏白懒得理他,装了一大兜零食递过去打发人:“拿着飞机上吃。”
“不是?你不和我一起去?”
杜天一像个哈士奇一样挤进来,围着人转圈圈:“你个没良心的,孩子我辛辛苦苦一个人养大了,我就想你和我一起看它一眼,你都不愿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
苏白捏着他后颈把人控制住,按在沙发上坐下,拿了个小面包塞他嘴里,制止他的胡说八道。
杜天一梗着脖子咽下面包,拿出“尚方宝剑”:“我爸让我跟你一起去,他让我照顾你。”
“你要是不去,你自己去跟他解释。”
行,“老师”这把宝剑还真管用。
杜天一得意挑眉,踢掉拖鞋直接跳到沙发上坐下:“怎样?走还是不走?”
苏白瞪了他一眼,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和正在厨房做饭的时平解释。
她进去后,怕杜天一偷听偷看,顺手就把厨房门带上了。
厨房门是磨砂材质的,从外面就只能看见玻璃门上透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两个影子隔得很远,一人占据了厨房一个角落。
厨房里,苏白正跟时平解释。
苏白先给出理由:“从工作角度来说,《他困》和《魑魅魍魉》都是我写的,按道理我是应该跟着一起去的。”
时平低头切菜,没什么反应。
苏白接着道:“路上多一个人,也好互相照顾。”
时平比想象中平静,他看了苏白一眼,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这个回答让苏白松了一口气,她说了声谢谢,正准备推门出去,就被时平扣住了手腕。
大夏天的,就算是在空调房里,时平的皮肤也因为体温高,颜色更深,也更烫人。
更别提现在因为靠的太近,呼吸的炙热感和扩张的瞳孔都呈现出迫人的窒息感。
苏白把手抽出来,往后退了几步,让两人保持适度距离,按着心口急促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不想把人逼的太紧,时平就着这个姿势,放开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直直砸进苏白的怀里,然后示好的把脑袋窝进她的肩膀,蹭了蹭。
苏白被迫接住人,愣了一下,想推开的手犹豫沉默了许久,在空中无力滑落。
没有回抱,也没被拒绝,却是两人这段时间这亲密的举动。
时平胆子更大了些。
“可以三个人一起去。”他先答应苏白的要求,然后提出条件,“用作交换,可以给我一些听话懂事的奖励吗?”
又是意料之中的“公平交易”。
苏白表情有些厌倦,顺着话问:“什么奖励?”
“可以给我一些拥抱和亲吻吗?”时平窝在她的颈窝,低声哀求。
两人绯闻曝光后,时平本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因为外力的干预变得更亲近些。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白吝啬地收回了拥抱和亲吻,就连她的卧室和书房都成了禁地,平时人在里面,门都是要反锁的。
时平找了打扫卫生的借口想要进去,通通都被苏白笑着拒绝了。
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时平不主动挑起话题,苏白就能沉默一整天。
时平清楚知道,他在遭受苏白的冷暴力。
这些冰冷冷的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弯下脊梁,逼他低头承认错误。
他有猜测,觉得苏白知道了他的那些算计和利用,知道了他内心的肮脏不堪,所以才表现的如此冷淡。
但事后,时平仔细观察了苏白的神情,又明里暗里试探了一番,没有从苏白身上发现任何端倪。
那么,不是因为被利用而变得冷淡,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密不透风的照顾?还是因为他逐渐失控的占有和控制欲?
在这件事情上,时平不觉得自己有做错。
他怕苏白气血虚,每天总是帮她泡着一杯红参茶;
他怕苏白熬夜伤身体,就想方设法的阻止;
他怕外面的饭菜不干净,苏白又挑食,即使不喜欢油烟味,也精心准备每一餐;
他现在已经会磨豆子煮咖啡了,苏白想喝的他都会做。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他做错了吗?
时平认为,他是没错的,他在尽心尽力地照顾苏白。
只是苏白还小,不懂事,不愿意让他照顾,冷漠收回了拥抱和亲吻罢了。
真的太久没有拥抱和亲吻了,时平想。
他整夜整夜的失眠,熬不住的时候只能从脏衣篓从翻出苏白的裙子,偷偷藏进自己的被子。
他难挨地卷着那条沾了咖啡渍的裙子,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拥抱和亲吻的夜晚。
等到那裙子都失去了原有的香气和温度,时平才不甘心的承认,他真的有些熬不住了。
但他依旧不想低头,不觉得自己有错。
直到他听到亚得里亚电影节入围的消息,他才猛地被砸醒。
时平意识到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能与苏白生气的资本。
他不能没有苏白,不能失去苏白的爱。
他需要这些爱,带他去往名利场。
尽管不觉得自己错了。
但比起失去实实在在的名利,一个放低姿态的态度,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代价。
所以,趁着苏白这次主动对他提出要求时,时平就黏了上去。
他放低姿态,即是诉说他的歉意和委屈,也是索求名利和金钱。
时平这样举动背后的逻辑,苏白看的明白。
名利,她无所谓,也愿意给。
但拥抱和亲吻,她不想,起码现在还不到给的时候。
上辈子,苏白离时平生活和交际圈很远,不清楚上一世时平的风流韵事和八卦绯闻中,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但人性本就善变,要完整得到时平的爱和人,还是要谨慎些的。
她花了一年时间,耗尽心力和演技写的这个名为“苏白和时平爱情故事”的剧本,剧情进展才过了一半,高/潮都还没来,更不到给出“奖励”,写出happy ending的时候。
刚重生回来时,苏白想的很简单,陪着时平,陪他度过低谷、走过失意,长久的陪伴和充沛的爱意,总能让时平愿意回头看看自己。
但她还是查出了绝症,她拥有的,只有四年短暂的生命。
没有时间,那怎么办呢?
书里的爱情故事都是怎么写的?分分合合还是一波三折?
苏白学着,一点点去写自己的爱情剧本。
先诱之以利,用爱意包裹着金钱和权利,伪装成甜蜜的糖果,诱惑着时平来吞食。
这一步苏白做的很好。
紧接着,再用爱意和照顾让失明的时平依赖自己,在他即将恢复时,又递上电影剧本,利用他的野心和欲望,加深对自己的依赖。
但光是一帆风顺的甜蜜是不够的,要需要加一些折磨人心的苦和酸。
那么就要有足够多的竞争者,要用温柔和包容制造若有若无的不安感,又要及时递上确定关系的定心丸,用“名利”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更要有跌宕起伏和猜疑算计。
要时平去猜去抢去争夺,去惴惴不安,去日夜惶恐。
只有这样,那点饴糖的甜才会变得珍贵。
狩猎要有耐心,再等等,苏白告诉自己。
这样的心情之下,苏白的肢体动作自然需要合时宜的表现出抗拒和不情愿。
两人正在僵持,厨房门就被推开。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钻进来,扒拉开两人,开始叫嚷:“公共场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快分开,快分开。”
杜天一警惕地盯着两人牵着的手、挨近的肩膀,很是不满意。
也不知道自家厨房,才三个人而已,算什么公共场所。
但杜天一这只狗崽子来的很及时,苏白松了一口气,刚好能躲出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