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可怠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流泪,只好卷起袖子给父亲擦擦,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大抵与朝堂有关,自己不便出言。
他们家的氛围并不僵硬死板,每个人都愿意与对方倾诉,只是现下……确是难言。
男人原本铁了心不想说,可此刻看见儿子后又不免感伤,实在是忍不住这几滴泪,他扶着吴可怠的肩头道:“……是爹不好,把你们都拖下水了。唉……”
吴可怠眨眨眼,直直地望着父亲,轻声问:“爹,这件事你跟娘说了吗?”
男人沉默着摇摇头,眼见屋外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本想开口的心思就又收了回来,叹气道:“没说,但她已经知道了。”
吴可怠转身望向门外,又望回父亲。他忽然觉得父亲好像很累,累得全身都蜷缩进了阴影里,让这书房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好陌生。
是因为珠玑在身体里的缘故吗?吴可怠无端的想。
门“嘎吱”一声响,有人穿着似晚霞般色彩的衣裙踏了进来,那人走来时还带着阵草木的清爽气息。站在那儿的吴可怠鼻子动了动,身体彻底僵化变成一根柱子,每次他在看见这位的庐山真面目之前都习惯要这样呆愣站着,生怕对方看不出自己对她的敬重。
那身着华服的女人终于走到吴可怠和男人的旁边,她朝男人些微一躬身,面上却全无恭敬之意,只有深沉的决绝:“……夫君。”
“孩儿见过母亲。”吴可怠朝女人行礼。
女人无言地扶起吴可怠。她不是个多话的性子,只侧过头深深地凝望着男人。
半晌,见爱人如此沉默,她沉声道:“总得搏条生路,没有坐着等死的道理。咱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
吴可怠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问:“娘,怎么就生生死死的了?我娶不娶妻和生死有什么关系呀?”
男人无奈地看着吴可怠:“……圣旨都下来了。你若不娶,咱们就是抗命;你若娶了……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
“什么!?”吴可怠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被赐婚了?我要娶谁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厮通报的声音:“二位当家的,少主人,外头正厅有宫里持召而来的太监,快些出去迎着吧!”
吴可怠可不想接这个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遂拔腿就跑。夫妻二人也不是白当他爹娘的,几乎是立刻同时架住儿子,只听男人率先开口:“咱们家里人力得往一处使!你娘和我都会帮你的!你若逃了,那咱们一家这次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可是我不想成亲!您二位明明答应了我的!”吴可怠挣扎着,险些闹出眼泪,但不管他愿不愿意,父亲母亲都已经把他稳稳地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