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礼官本就握着刀——原定是要他在定下冥婚契之时动手放了姜长莲的血,让她随她那倒霉夫君而去的,可是现在……
他吞了下口水,自知没有退路,便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得……得罪了……”
风骏解释道:“殿下,据我所知,要是自戕的话以后容易当游魂野鬼,所以我特地贴心地给殿下准备了这个男人来替您动手。怎么样,我的服务周到吧?”
一条黑蛇从血泊之中游曳而出,它弓起身子,俨然一副要出击的状态。风骏扫了它一眼,便直接对它动起手来。
另一边,姜长莲见那礼官一直犹犹豫豫,便打算自己动手,谁料那柄短剑竟直直飞了出去,被弹飞到了台阶之下。
“阿珠!不要拦我!”
姜长莲有如入魔之兆,她似乎铁了心地要送自己去死,根本顾不上别的。
现在场上还有的利器就剩下那柄用来刺杀的短剑了。风骏眼看不能再拖,手指一勾,将短剑从如意头上拔出,塞到礼官手上,旋即直接把礼官推过去撞倒姜长莲,威胁道:“快点动手!不然我杀了你全家!”
姜长莲也发了狠,直接要去抢礼官手里的短剑。一旁的黑蛇得了空隙,直接咬穿了风骏的右手!
场面简直一片混乱。风骏中了蛇毒,发了疯似的扭动,刚好撞到那礼官。眼见那把刀就要挨到姜长莲了,风骏忍着痛越过身去死死地握住了礼官的手——
强烈的罡风遮天蔽日地刮来,在风骏身上留下好几道可怖的血痕,可他却忽然笑了,握着礼官的手狠狠往下一刮,正好割中姜长莲的脉搏。
鲜血汩汩涌出,姜长莲这才在痛楚之下回过神来:“……这是?”
鲜血浸满徽记,那徽记自动发动,开始不停地消耗姜长莲的魂魄。
黑蛇嘶鸣一声,围着姜长莲出血的手卷起身子,死死地勒住。
风骏身中蛇毒,又受了罡风的冲击,早已支撑不住,割完姜长莲脉后就失去了意识。而礼官更是在惊疑之中就失了神智。只见一阵奇怪的灵风解开了他的衣带,随后将衣带裹在姜长莲那个深深的切口之上。
黑蛇稍微往前卷了卷,试图为姜长莲止血。
尽管这一切动作都进行得很快,但姜长莲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出血而开始变得有些虚弱,更何况那徽记还在消磨她的神智。她颤动着眼睫,垂着肩坐在地上,轻声道:“汝泽姐姐,是你吗?好熟悉呀。”
黑蛇又嘶鸣了声,以作回应。
姜长莲流下了泪,痛苦道:“好疼……”
黑蛇丝毫不敢松懈,死死地卷着少女的手,可血……不知是不是受徽记影响,还是很难止住。
一阵凉凉的灵风轻轻拂过姜长莲的脸,让姜长莲宽慰不少:“阿珠……你在我就好些了。”
徽记发出耀眼红光,甚至滋滋地冒出几道小闪电。姜长莲抽搐几下,眼神忽然没了不少光彩,但她只是遗憾道:“可惜我没感觉到林怡……”
“阿珠,能不能让我枕在你的肚子上……就……呃……以前……”姜长莲口吐鲜血,开始连话也说不清。
一阵湿润的风扶着她,让她轻轻地仰躺在微风之上。
黑蛇轻轻地放开了束缚,静静地退到少女手边。
殿前静悄悄的,似乎全世界的风在这一刻都凝滞起来。又是几下抽搐,姜长莲彻底没了声息。
此刻,天光乍破,远处隐隐传来仙乐奏鸣之声。
珠玑轻轻飘起,再也控制不了什么。
时间到了。
姜长莲突然诡异地直起身子,最后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了起来,抖了几下,竟就这样生生炸成了满地血肉。
珠玑满眼都是泪水,她想再去触碰什么,不停地伸着手。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谁知下一刻更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国师如意,在黑蛇的背面,悄声捡起了自己那颗被姜长莲捅到辨认不出面容的头颅。
看着满地狼藉,她的眼球动了动,满意地望着珠玑,给珠玑传音:“这段记忆我先替你保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