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北乌素汽车站的外面,朱文正抬头看看天空,天色跟他的心情一样阴沉,太阳偷懒地躲在灰暗的云层后头不肯露面,只是吝啬地把些许光线胡乱地涂抹在天幕上。再望望东面的那一片远山,薄雾象一层层肮脏的白纱漫不经心地蒙在上面,却也遮挡不住那凄然的萧杀之态。这会儿又起风了,带着浓重寒意的北风吹得他身上冰凉。他缩着身子,拉紧衣服,隅隅独行在寂寞冷清的街上。凄凉惆怅的感觉就象一团阴影,亦步亦趋地紧紧追随着他。走回老吴的屋子之后,他就一下躺倒在床上,忽然感到极度的疲乏,不光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好像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半个小时前,他在汽车站送走了英子。仅仅一天之前,也就是昨天上午,他刚从公社卫生院出院。
经过十天的治疗,他身上的大部分外伤都基本愈合,只是脸上的伤口还没长好,仍旧包着厚厚的纱布。医生说,他可以回家休息,以后定期来换药。那伤口比较深,全长好最少得半个月二十天的。
英子已经将老吴两口子住的屋子收拾出来,让朱文正住那里。朱文正的身子还是很虚弱,英子将他安顿好,说去副食店给他买点猪肉、排骨什么的,好好补一补,然后她就出去了。
副食店就在院门口的东南面,步行不过五分钟,但英子却直到三个小时后才回来,并且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吴老六的老婆病情危重,老吴给英子打来电报,让她带些钱,尽快赶到包头去。
英子手头只有二十多块钱,她只好去找了路子,先从他那里借了一百块,然后让他找机会把那两台小电机卖了,估计最少能卖一百五十块,多余钱的就算路子的。英子跟朱文正说,我把我的二十块给你留下,你先凑合一个月,我去不了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朱文正不要钱,说他一共还有六十五块钱,他留十五块,剩下的五十,让英子给老吴捎去。
英子不要,说老吴他老婆那儿是个无底洞,多少钱也能塞进去。咱们以后还要过日子,一点钱没有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