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文正先去通知他的人“放假”,理由是石料厂因为“秋收”的原因,没那么些人干活了,暂时不需要再供应馒头窝头。通知完之后,他就回到饭店,满心焦急地等着孙云鹤从县里回来。
说实话,他不大相信县公安局的那个科长能起什么作用。朱文正在佳川的时候,因为厂里与白塔村的纠纷,多次跟当地的派出所打过交道。派出所跟刑警队不一样,比方说这次处理罗二怪一案,他们的任务是去杨大柱子那里“调查情况”,兼着抓人,人没抓到,他们汇报上去也就算完事。因为类似这样的匿名举报,也不排除真的是有人挟嫌诬陷,或者是举报人自己也没弄清楚事实。还有,根据朱文正最新了解的情况,人家说老李家跑出来的不是什么杀人犯,而是两个小偷。被发现后,急于逃走才伤人的。没人说里面有什么“杀人犯罗二怪”。而且“举报者”说杨家只藏了罗二怪一个人,从李家逃跑的贼却是两个人。因为这些对不上的事儿,那个科长很可能嗯嗯啊啊地应付了孙云鹤,接下来什么事情都不做。
然后呢,杨大柱子这边可是在紧锣密鼓地查“泄密”,如果孙云鹤派出去打电话的人不靠谱,让杨大柱子查到了……
接下来的事情,朱文正不能不预先考虑。他跟别人不一样,别的人如实把事情一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一样。他最怕的就是面对警察,尤其是多少有点头脑的警察。他在当地的老百姓跟前冒充“申大有”,还算游刃有余,但面对警察尤其是脑筋复杂的警察,他就一点自信心都没有了。
朱文正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中午也无心做饭,拿开水泡了两个馒头,就着咸菜吃完,就出门站在老槐树底下,朝着汽车站的方向眺望。他算计着,孙云鹤是天亮就走的,拖拉机跑的慢点,估计来回得四个小时,除去办事两三个小时,二点左右也该回来了。
立秋半个月了,秋老虎依旧在发威。站了一会儿朱文正就浑身冒汗,于是他又返回屋子里,坐在椅子上拿个蒲扇使劲扇着,同时不错眼珠地盯着敞开的大门。
门口人影一晃,朱文正赶紧起身,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闪了进来。那竟然是粮店的张小兰。
“哎,你怎么来了?”朱文正迎上去急问,“有事吗?”
小兰的脸色有些慌乱,她看着朱文正直眨眼,停了一下才说:“小刘,她,没来你这里吧?”
“没有啊,怎么了?”朱文正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开始在他的全身弥漫。
小兰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迟疑着说:“有件事,不知道,怎么闹的。刚,刚才那会儿,有个男的,把刘伟红叫走了,我以为,你派去的呢。”
朱文正直眨眼,他根本没听懂小兰说的什么。他忙问:“到底咋回事?什么男的,为什么叫她,让她上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