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阡也戴眼镜，很常规的方框，他气质沉静，文质彬彬，像个语文老师。皮肤有风水日晒的痕迹，不是娱乐圈精心养护出的娇嫩细腻，但是不会显老，很符合他外观给人的瘦削劲朗的感觉。

惊蛰过后，他跑去云南楚雄采风，又去了抚仙湖，据说还跟当地居民一同进哀牢山，业内很多创作者都对异族情调情有独享，尤其是草原、大漠、藏区佛教，他的这些情思却偏重于山中鬼、水边藤，也最喜欢写地域传说，大多鬼气森森、哀转久绝。

那时季席青正忙于敷衍安昭衍，对周寻阡何其艳羡。后来听说他签了对赌，一年要拍完塞过来的三部s级大制作，还都是偶像剧，瞬间就释怀了。

他确实憔悴，一个人如果疲惫，他的眼睛是藏不住的。季席青问了下近况，听他说上个月刚杀青的片子，演员是姐弟组合，女主角长红多年，自带编剧和造型团队，他本安心做个拍摄工具人就是。可那女主角又要追他，未果就耍大牌，不认真演戏，也不配合进度，这个组是她打发时间满足自己大女主虚荣心的载体，无关荣辱，拍好拍烂都不放在心上；女主角也就罢了，可偏偏男主角也有金主，时不时就要中断拍摄，搞得他既要应付无理之主，又要赶工按时杀青，昼夜颠倒，简直把他折腾老了十岁。

现在负责的是个落地古偶，原ip剧情简单但略显过时，他刚好擅长人文地理，按理拍起来应该得心应手才是。偏偏这部剧的女一男一男二都是今年的待爆花生，这部剧未拍先火，每天上工都围满二十来个代拍，驱逐不尽，烦不胜烦；主演粉丝又买到他的通告单，拿来跟原文对比，增是加戏、删是打压，满口资本舆论，动不动粉圈大战，他想要摆烂照拍原文，几个嗷嗷待哺的小花小生又要说一句导演您是我们全村的希望了。

何其折磨。

季席青笑得花枝乱颤，打趣他多易必多难，圣人尤难之，实则盘算这些偶像剧对周寻阡来说毫无营养，但可以把ball那些不争气的爱豆塞进去啊。不行，得跟周寻阡打好关系。

周寻阡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光说我，你呢？真打算当幕前了？我可是没少在新闻上听你那些艳闻。”

季席青一愣，眨了眨眼睛：“我的艳闻从大学到现在就没断过，你当真干嘛？怎么，你当真过？”

周寻阡收回视线，知道嘴上功夫自己一直比不过季席青，可是有些事是不用言语就能看出来的。也没细究，换了个话题，聊些有的没的，明里暗里是惦记上了季席青老宅里那张三十平的千工拔步床，给季席青吓得一激灵。

“不行，这玩意儿我都不敢想，你忘了这个主意吧。”这玩意是他太姥的嫁妆，老人家睡了一辈子的物件，他要是敢交代出去，恐怕真的要被娘家人抄棍打死。

季席青问起他现在筹备的剧本，他说还没写完，照旧拿去给季席青看。

其实季席青从来都不提意见，周寻阡嘴上客气说一句“指教”，季席青回俩字“拜读”。

周寻阡沉着认真，容易接纳别人意见，季席青却是个搞一言堂的，他俩正事掺和到一起，必然主次颠倒，对工作没有好处。

演出快开始，观众陆续入场，昏暗的剧场有闪光灯闪烁，周寻阡做惯了导演，还未习惯这灯照在自己身上，季席青已经对来人比了个“嘘”。被认出来了，这事赖季席青，周寻阡一个人不可能会被人偷拍。

night ball临近决赛，风声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