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前阿姨会检查一次卫生，配好办公室的茶水和卫生用品，季席青瞥到办公区茶几上有一个空水瓶，拿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后脚跟好像踢到什么东西，季席青揪出来：

啧，丑东西。

真丑啊。

那黑红色的非洲小孩从沙发脚钻出来，脸上和脖子上都斑驳结块、褪皮一样形成可撕拉的瓦片，正好从额头淌出一道散发热气的黑水，正正当当从眉骨滴落砸到季席青皮靴上，啪哒好大一声，季席青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

“该死的狗崽子你发什么神经！”

崔吟指甲缝里都抹了黑泥，他摊开五指往脸上一抹，赫然五道黑红色的油渍矗立在他脸上。

油渍混着汗水流到崔吟嘴里，他呸呸呸几口，然后一屁股坐到季席青对面的沙发上，正对中央空调出风口：“骚孔雀挺厉害啊还想吓你呢，我靠啊热死我啦！”

“起开！脏死了！”

“嘿季席青你有没有点人性，沙发也坐不得？我都知道你嫌脏特意没碰你床！我勒个去姓季的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我过得有多苦！”

看出来了，跟个难民一样。

季席青抱胸，斜着眼睛打量他，然后问：“怎么回事？”

“老头子要死了，那狗娘养的小老高要从军队里出来逮我回去磕头！我能干那丧权辱国的勾当？”

崔吟被季席青点起了火，开始骂街，颠三倒四地说他跟高家那老老小小的恩怨，然后又说他多么聪明机智，英明神武，当晚得到线报，二话没说就把自己涂黑跑了出来。

他用的最深色号粉底，转了三趟私家车，又特意从商场里打了个转，他这个样子，那群狗东西能认出来他就有鬼了！

崔吟吹嘘自己时，眼睛放光，连黑黄的脸上都焕发神采。

蠢得令人发指。季席青盯着他，连头毛都染得红不红灰不灰，忒恶心，踹了他一脚：“还知道跑我这里来？”

“就你不怕他们啊。”崔吟狗腿。

“你是怕给你妈添麻烦，却不怕给我添麻烦。”季席青不咸不淡，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崔吟无话可说，伸出爪子去扯季席青衣袖，想撒个娇，季席青一个不慎被他得逞了，看着洁白的袖口醒目的黑手印，脸色黑成锅底。

崔吟知道闯了祸，反正闯都闯了，都这样了，反正这衣服也要不得了，你还矫情啥呢？干脆一把子捞上去，挂在季席青身上，季席青发出一声凄厉尖叫，“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崔吟被扯脸皮，痛得龇牙咧嘴，忽然想到还一个能治季席青的把柄：“少作妖了，昨晚的事我还没消气呢！”

“给你一个机会向我道歉，帮我洗澡！”崔吟叉腰，仰头对着季席青的脸嚎。

“滚犊子。”

季席青当然知道他指的什么，才不搭理他，反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给你打了电话，你压根没接！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因为温栖棠一气之下把手机关机的季席青：“……”

不接你电话都敢跑到我这里来，真好意思！

季席青又觉得崔吟这只牛皮糖是甩也甩不掉了，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崔吟都会送上来的，真不要脸……季席青不知道自己嘴角上扬，崔吟跟看贼似的看他：笑什么笑，笑得跟骚狐狸似的，勾引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