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品店内,旗袍女人帮着倒茶水,老人颤着手让她不要忙活。
顾回看着女子动作,偶尔回头望向门外。
女人眼底沉淀着温柔,将茶杯放在顾回面前,“外头闷热,那位怎么不进来?”
“哦,他一会儿就进来。”
顾回环视一圈儿墙上挂着的绣品,再看向女人身上旗袍的芍药,“您是这家店的……?”
女人摆手,“我只是常客,邱奶奶家自百年前,就一直在为我家提供绣品,我这回来,也只是拿做好的带回去。”
“抱歉,原来是顾客,我还以为……”
“不用道歉,”女人起身,在旁边桌上拿起一个大盒子,打开展示一件成品,“你们能找到这家老店,应当能看出这家店的手艺一绝,好看吗?”
顾回哂笑几声,“我们也不是很懂……只是……”
言语在喉间卡住,顾回盯着那件旗袍看了又看,“这……感觉跟玄晖身上的好像。”
“我也觉得像。”沈应舟回头朝门外喊,“玄晖你进来一下。”
门外的影子微动,顾回抬手轻捏眉心,起身走到门口拉他进来。
“是不是累了?”
玄晖没有说话,手中握着合上的红伞,眼眸却盯着眼前的女人,眼底晦暗充满警告。
女人和老板在看到玄晖时,一人愕然掩嘴,一人颤着身子站起,指着玄晖身上的衣裳,道:“这身……不是我先前绣的那身吗?你怎么会穿着……?”
女人亦是惊诧无比,“明明……明明跟着入葬了……”
“啊?”沈应舟两眼瞪大,“什么意思?什么入葬了?他还能从坟里偷出来?”
顾回一巴掌拍他后背,“你先别说话。”
转而看向女人,“这位姐姐,请问你的姓氏?”
“姓承,名厚德。取意厚德载物,福泽绵延,重公轻私,谓之厚德,很好听吧。”
顾回立刻掏出手机确认,在一列名单中,确实有承姓的富贵人家!
名为承厚德的女人上前,惊诧的眼看着玄晖的脸,“你……怎么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老板也蹒跚着步子要走过来,沈应舟忙过去扶着,以免撞着。
“这衣裳……还有这张脸,好像你家的亲戚……?”
“正是!”
承厚德上手将玄晖转动,从头到脚都看了一圈儿,十分确定般点头,“就是这身衣裳!这脸也像那两口子!”
看着玄晖被她转来转去,还上手捏脸,而玄晖没有丝毫抗拒,面无表情就这么任由她上下其手,顾回都觉得惊奇。
“玄晖?”
顾回轻声喊他,玄晖抬手扫掉承厚德的手,侧身往顾回身边靠近,“无事。”
承厚德拧眉后撤一步,“不对!那孩子还未出生便……亡了,你到底是谁啊?”
“但这孩子的面貌,跟那两口子确实很相似……”老板耷拉的眼皮一看再看,重复道:“真的很相似……”
一旁的沈应舟看得一愣一愣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顾回轻叹,伸手拉过玄晖落座,“我来细说细说吧。”
玄晖的身份就这么公之于众,三人俱是震惊脸。
一向不信鬼神的沈应舟听得鸡皮疙瘩起来,“你的意思……他是鬼?”
“嗯,听别的‘人’说,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婴孩儿。但毕竟是鬼物,成长本就跟人不同,所以就……长大了。”
听着顾回的解释,沈应舟满脸的不可置信。
承厚德也半信半疑,“如果他真的是鬼,怎么青天白日的可以出来?不是说鬼见到阳光会死的吗?”
“以伞遮阳就不用担心了。”
但这个事实,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顾回抓着玄晖的手放在桌上,“如果真的不信,你摸摸他的手,绝对不是人的体温。”
沈应舟先承厚德一步上手,玄晖收手躲开,正好握上承厚德的手,清冷的眸子阖上,将微愠藏起。
手上力道加重,抿唇沉息动气,【够了。】
对方反握上,承厚德掩下嘴角笑意,【就玩一下嘛,别这么小气。】
两人心神沟通,一股莫名的诡谲气场散开,顾回瞬间警惕,将玄晖的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
玄晖睁眼,掌心下滑扣上他的五指,歪头靠着他的肩膀,闭目养神,“不知,就突然晕了一下。”
顾回真当他不舒服,由着他暂时靠着。
抬头看见对面的承厚德瞬间红了眼眶,“你、你真的确定,他就是那孩子吗……?”
顾回点头,“你说这身衣裳是陪葬的,而且他的模样与你亲戚相似,想来应该就是同一个。”
听得确认,承厚德泪珠滴落,抽出腰间手帕擦脸,“这孩子也是可怜……胎死腹中,他母亲也大出血去了……”
这么悲惨的身世,沈应舟听得心头一酸,“那、那他老爸呢……?”
承厚德又抹了一把泪,期期艾艾道:“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他爸出事故死了……”
“天哪!”沈应舟眼眸流转可怜,“这、这不就是一家子都……”
顾回眉心突突,“你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