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马不停蹄又走去何贵人院中。
等待通传时,忆起方才贵妃不同寻常的烦躁,淮鸢微微勾了唇。
想来舒王余孽据点被清了大半的消息,终于是传到贵妃耳边。
晏屿青趁着新春佳节,众人防备心最弱的时节,一举扫荡之前汇集的十几处据点,丝毫不给他们留反应时间。
待消息传出时,人都已经压到京城来了。
贵妃同将军府既已上了贼船,今日这船舱进了大半海水,眼看不日便要沉了,这心又怎会如常?
“白太医,请进。”宫女低眉替她撩起门帘。
淮鸢朝她礼貌一笑,阔步走进,一眼瞧见何贵人手里打着毛线,似是在做毛线帽,尺寸看着应是为着腹中孩子。
见淮鸢过来,何贵人笑弯了眉眼,道:“白太医,你快来帮我瞧瞧,这嫣红上钩明黄锁,可合适?”
淮鸢不懂这些,看着都是好的,只应道:“何贵人喜欢就好,我瞧着都是极好的。”
何贵人点头,道:“我瞧着也是好的。”
她放下线团,脸颊烤得红润娇憨,撑着腮道:“皇上晚些时候要过来,你要留下来吗?”
淮鸢微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何贵人笑了笑,补了一句:“你还从未见过皇上吧,进宫这么久,你就不想见见吗?”
皇帝她是见过的,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至于她想不想见,那自然是想的。
将军府和贵妃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这些腌臜事,要么是他无能,并无察觉,要么也是他无能,察觉了却不敢发声。
她倒想看看,这样一个压榨弟弟,吃干抹净后翻脸不认人的无能皇帝,如今生成什么样子。
淮鸢的沉默落在何贵人眼中,自是成了默认,在她脑海里,世人都应该同她一般,敬仰爱戴皇帝,何况是身处皇宫中,处处依仗皇权的太医。
何贵人笑着宽慰道:“你不用不好意思,人之常情嘛,你既然帮了我,那我也帮你一回。”
淮鸢沉默半晌,道:“微臣先替贵人把脉,若是正巧碰上皇帝,能露面自然好,没有也没事,后头还有各宫娘娘等着微臣呢。”
何贵人微叹一口气,道:“白太医果然和别人不同,太过老实了。”
淮鸢不置可否,例行探查了一番,又对着身旁随身宫女叮嘱道莫要让何贵人贪凉吃冰,平日少食多餐,饮食也要多注意。
这样一通话下来,外头的侍卫正巧通传皇帝驾到。
何贵人免不得惊喜,也替淮鸢高兴,探了地从榻上下来,走到门前迎皇帝。
“爱妃快起,朕不是叮嘱过你,无需再向朕行礼了吗?”
何贵人托着皇帝伸来的手站直,笑道:“臣妾身子好多了,没那么娇贵。”
她引着皇帝看向跪俯在地的淮鸢,道:“皇上,这就是白太医,昨日吃了她开的安神药,臣妾睡得很好呢!”
“哦?宫里新来的女太医?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皇上万安。”
淮鸢头扬起,眼眸低垂并未直视。
皇帝并不十分感兴趣,不过也知这是何贵人在向他举荐,倒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因而又说了一句:“看着年岁不大,倒是年少有为。”
何贵人知晓淮鸢性子,忙接话道:“是啊,生得既漂亮,医术还好,同臣妾很有话聊呢!”
皇帝笑着揽过何贵人的肩,半扶半抱地引着走向案几。
又叫来淮鸢细细问过何贵人身子,开的方子如何,淮鸢一一答了,皇帝才道:“看着是个稳重的,这胎朕很重视,你可要仔细照看着,不过朕记得,从前不是严太医负责的吗?你还说他很可靠,怎的爱妃如今又换了人了?”
他说的暧昧,何贵人羞涩一笑:“皇上……臣妾如今觉着还是女太医更亲切些。”
二人打情骂俏,淮鸢自觉再不适宜在这儿待下去,垂眸告退。
如今看来,倒是个普通得挑不出有什么不普通的皇帝。
除了好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