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楼从第一层开始就是写日记的视角,且日期都是同一天、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在庄园里最深处的钟楼里面,他肯定是这里最特别的人,那就只能是庄园主。
曲安用手里的灯照了照前面的方盒子,第五层的陈设只有这个方盒子,灯光随着他的脚步走近,他赫然发现里面躺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具少了半条左腿的人骨。
这是……棺材?
他背后有些发毛的三两步走到楼梯旁,举着灯看画。
画中是一个人抚摸受伤的动物,不过这里面的动物有很多,大多都缩在角落笼子里瑟瑟发抖,个别几只倒在一边睡觉,背景的道具看起来像是马戏团后台。
画面的色调有些压抑,比起动物服从的奇特,曲安觉得他想表达的更像是残忍。
4月12日,晴。
马戏团的工作只是简单的安抚饲养动物就可以拿到可观的报酬。但是妈妈却在爸爸离开后没多久就过世了。
我自己一个人用了很久才明白为什么爸爸一直不同意旅游业发展,因为动物逐渐在这条商业链上开始流通。
他们从最开始的观赏,到后来的捕猎,再到现在的奴役,我热爱的动物们已经不再那么相信我了,因为我已经变成了伤害它们的帮凶。
第六层。
这一层被布置的像一间祠堂,两边都是惨白的帷幔,地上洒满了纸钱,曲安一点一点往里面走,就看到了牌位和供桌。
桌上的遗像是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男人。
画中内容是几个人影在最上面,他们的手里撒落着钞票,下面是被钱埋没的动物和人。
4月12日,阴雨。
马戏团低价淘来了一头肉鹿,伙夫在院子里把那头鹿砍杀了,整个团都吃上了一顿肉。
大家欢呼、雀跃,却没有一个人记得那头鹿的死。
就像我的爸爸一样。
我恨他们每一个人。
那些为了新奇夺走动物自由的人,那些谋杀爸爸的人,还有那些袖手旁观的人,我真想让他们都去死。
“第六道门,阴谋。”少年说。
曲安渐渐拼凑出了这个故事,也拼凑出了龙凤胎的目的。
钟楼是为日记的主人而建的,每往上走一层,可以获得的故事就越完善。
所以龙凤胎说的图鉴,也许就是这些拼凑起来的故事碎片,只是他们选择了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方式——用猎物在这里不断试错。
因为门的答案其实从第三层开始就变得复杂很多,复杂到曲安觉得没有标准答案是很难一次性答对的,更别提还需要从一篇日记里面摘两个字组合成一个词语了。
所以也许在曲安之前,他们用了大量的猎物来这里试过答案。
最开始他们隐晦的遮掩了答错问题的代价,说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新人玩家活着出去。
像他们两个这样恶趣味的小鬼,不为赌博拿钱,而大费周章的来攻克这座钟楼……难道说钟楼存在的东西比外面金钱的诱惑还大?
庄园主的钟楼,可能就是狩猎乐园这个游戏的最终奖励。
“你在等什么呢?”对讲机那头的少年看曲安迟迟没有进入下一扇门,不由发问。
曲安回过神来:“哦,没什么。”
他伸手推门。
第七层的门刚被推开,里面就传来了干柴崩裂和水沸腾的声音。
平台的正中央摆着一口大锅,锅下是简易铁架制成的炉子,里面填满了柴火。
这些柴火一直燃烧都没有被消耗,锅里沸腾的水也没有蒸发,资源就像是静止了。
锅里煮着的,是一只动物的一部分,骨架看起来很大,挂在骨上的肉也已经熟透,甚至还散发着令人觉得油腻反胃的肉香。
这东西,应该就是上一篇日记里写到的马戏团杀鹿吃肉了。
楼梯边的画上是一位躺在床上的老婆婆,床边是一个青年。
4月12日,晴。
现在的太阳光真讨厌啊。
一直阻止大量开采的杨婆婆也去世了,这里再也没有光了。
没有了朝夕相伴的家人,没有了温暖自由的森林,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日复一日,像是行尸走肉。
如果我可以用这具一无所有的躯壳为爸爸报仇,那是不是也算是价值了?
“这一扇门,是价值。”对讲机说。
曲安的手缓缓抬起,但是刚抬到一半,他突然停住。
感觉不太对。
答案错了。
“所以对你们来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吗?”曲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