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就里有点奇怪,“什么赌局?”她从未听陈梦提起过。
再多的坎特琳却是不肯说了,她已经说得太多太多了。她一个人走着,掌心流出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浑然不觉般呢喃着:“快点看清牌局吧,这样,你才能像他们一样掌握主动权啊……”
张家,张景轩抽出了扑克牌盒中的小王,从容走近了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很大,墙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资料,每一份都被人认真写上注解,在白到晃人的灯光中若隐若现。
男生避开中间的模型组,走到角落的书桌落座,从抽屉里抽出一叠厚重的资料。他拿起笔在最后一张只贴了张照片的纸上写着,很快,一张纸就被写满了,他把资料放回原处。
转身看向中间台球桌大小的模型组,他上前摆弄了几下,左右两边的门陡然打开。张景轩先是走进了左边的门,从架子上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后走进右边的门,册子上的《贵族祸乱》四个字在阴影处默默泛着光。
右边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电子产品,包括天花板也被一块巨大的显示屏霸占。张景轩把地上几根混乱的电线接在一起,左边墙电视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陈就里的资料,他将手中小册子的内容上传到资料库中,操作了一会,踏着延伸出来的阶梯走着。
就在他走到尽头的一瞬间,扑克盒里的牌自动切换着顺序,模型的位置回到原点,接好的电线散落地纠缠在一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连一丝光亮都不存在。…………
血域
张景轩站在相卿的店铺里,透过摄像头看向最中央的擂台。是一个瘦弱的小孩拿着把粗糙的刀在和拿着精美长剑的年轻女子搏斗着,小孩的身上满是血痕,眼神凶狠地望着只有脸上划了一道口子的女人。
“你觉得谁会赢?”相卿不知走到了他身旁,随口问道。
“他们因为什么上擂台?”张景轩问。
相卿盯了会屏幕,翻找着记忆,给出了答案:“那个小孩抢[客人]物品逃跑时划伤了她的脸,她的主人憎恨小孩弄坏了他的商品让客人生气了,让这女人杀了这个孩子安抚客人。”
挑了挑眉,张景轩往擂台的方向走去,相卿跟在他的身后。看客们看到了相卿,给他们开了一条路,让他们在最好的位置观看。
“技巧有,心态还行,不够聪明。”张景轩淡淡评价了几句。
他身旁的相卿耸了耸肩,“到底是个孩子。”
很快,擂台上的孩子被长剑刺得奄奄一息,进气多出气少,女子收剑下台,那孩子也被丢下了台。没一会,新的人又站上去了。
看了一会台上,张景轩将这个孩子拖到一旁的巷子里,问他:“你恨他们吗?”
那小孩转了转迟钝的脑子,点了点头。
男人又问:“你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吗?”
这次小孩沉默了,过了会,他缓缓开口:“他们不过是觉得看着我自己无能为力等死更有意思罢了。”
“好蠢。”相卿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擂台。
“知道为什么他说你蠢吗?”张景轩蹲在地上,给他喂了一口水。
小孩这次沉默得更久了,好像生命体征都丧失了一半一动不动。就在相卿看完新的一轮擂台战想拉着人走的时候,那小孩才声音沙哑地开口:
“她想给我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到底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张景轩把他拖回去扔给了相卿,相卿打了个电话,一个男人过来治疗小孩,他们则进了屋子不知道谈些什么。
高大的男人长相凶狠,动作却很轻柔。
小孩问:“你们是收养我了吗?”
顿了顿,男人答:“不是,我们只是负责挑人去一个地方。”
“去了那个地方我可以吃饱穿暖吗?”他问。
男人给他最后一个伤口上好药,包扎,才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你能活着,可以的。”
小孩问:“你们送了几个人去?”
高大的男人垂下眼,“两百二十四个。”
“有几个活着?”
几乎是气音,男人说的话轻柔得几乎听不见,但他们离得很近,所以小孩还是听到了那个答案,“六个。”
“没关系,我想试一下。”
男人亲自把他送了过去,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压下眼中的痛苦,他不再去看这个空气都变成血腥味的仓库,开着车离开了。
五月,小孩在尸体堆里吃着他的饭,很粗糙的饭,味道不好,糊了的一碗粥,在这里已经是很好很好的食物了,他一口气全都吞下。晚上来了,很冷,他熟练地扒了好几个尸体上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还是很冷,但不会死了。
第二天,他被领了出来,今天不用上场吗?他生锈的脑子动了动,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却不太敢有期待。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管理人走进了办公室,简陋得像囚禁犯人的监狱,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人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挂着温柔的笑看向他,说:“今天起,你就叫零七了,顾零七。”
“你叫什么?”顾零七扯着这个男人的衣袖,小声问。
“我吗?张景轩,弓长张,空景自轩明。”
张景轩……吗?
他的喉咙轻轻念了念这个名字,却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