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排名高，一公选到了心仪的曲目，是符合她风格的酷飒舞曲《不驯潮汐》。
可惜的是，这首歌人气高，组内还有个被节目组誉为大魔王的全能ACE，明悦争C落选。
“我可能，还是差点自信吧。”
提起失败的经历，明悦有些泄气。
“没关系，下次再努力就好。”
赵可鼓励式教育。
选秀节目竞争激烈，她不想再给小女孩更多压力。
“不不。”明悦摇了摇头，目光带着恳切，“我一定要出道。”
这次一公没有C位，她的排名很可能会下降，那等下次选歌，便会陷入被动境地，恶性循环。
明悦不敢去想。
赵可嘴唇微张，还没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不算是鼓励的肯定。
“你有这个思想觉悟，很好。”
赵可回头，沙凯云迎面走来。
他是公司配给五人女团的总经纪人，手下还带着两个助理经纪人。
赵可眸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亮片黑衬衫。
比起经纪人，沙凯云这套花枝招展的打扮更像是个中年开屏的时尚设计师。
弹幕快速刷动。
【哇塞，居然是沙凯云啊，星越传媒这么重视自家的练习生的吗】
【怪不得前期宣传那么猛】
【沙凯云是谁啊，很厉害吗】
【他算是星越最顶级一批的经纪人了吧，拿过人气歌手的辛卓和金曲奖的何婧雪都是他带出来的】
也有从选秀直播间逛过来的秀粉。
【太好了，妹宝的经纪人是沙凯云，出道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感谢赵可前辈支持】
“沙哥。”赵可喊了一声。
他手下两个助理艺人已经将几位练习生日常的宣发等工作包揽，沙凯云会亲自出现在电视台，赵可心中有几分惊讶。
“你没事的话，就回去练习去吧。”
沙凯云轻飘飘地打发走了明悦，随后目光落在赵可身上，带着打量。
“具体的运营事务，待会我让小刘跟你说。”
“好。”
赵可点了点头。
对方打量的目光让她有些不适。
沙凯云知道吗？
赵可徒然冒出这个想法。
“小可对唱跳感兴趣吗，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练舞室探探班，毕竟你只管明悦一个人宣发的话，工作量并不是太大是吧。”
赵可唇角压了压，但没有反驳沙凯云。
“我明白的，白灵妹妹也在明悦那个组。”
“是啊。”沙凯云叹了口气。
“她排名才二十几名，愁死我了。”
“你知道吗，公司给我下了KPI，至少要出道这个人数。”
沙凯云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赵可嘴角抽了下，眼神有些闪烁，僵着声音提醒，“沙哥，我这里在直播呢。”
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好家伙，九个出道位想占三个，不愧是星越传媒】
【人家说的是至少，可以的话，五个全出道也不是不行】
【哎，我看了练习室的片段，几个妹妹怎么说，感觉后劲有些不足啊，练习的时候都没什么眼神，死气沉沉的】
【一公还没演呢，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沙凯云并没有赵可预想中的慌张。
他随性一笑，“我知道，美好的愿景嘛，人总是要有点追求的。”
赵可见状，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那沙哥确实压力不小。”
“是啊，哪像你啊，现在热度起来了，不用经常担心了。”
沙凯云斜倪了一眼赵可。
赵可调整直播杆的手一顿，“担心什么？”
沙凯云从怀里摸出手机，滑弄了两下，闻言，抬头正视着赵可，目光透露着奇异。
“你说担心什么？”
直播镜头没有摆好，只能照到两个人的肩部以上。
沙凯云目光扫过镜头，又看向赵可，随后藏在镜头下的手指，点了点手里握着的手机的——后置摄像头。
他知道！
赵可脑子嗡地一声，血液沸腾般地涌向头顶。
沙凯云知道，但他也不知道。
星越传媒靠裸/照威胁控制艺人这件事，是高层间共同的秘密。
经理孔见山，以及早一批和公司同步成长起来的顶层经纪人，或许还有更高层的领导，共同掌控着这件巨大的丑陋的恶行，多年以来，吸食着旗下艺人的血肉牟利。
但沙凯云绝对不属于这桩丑事的核心成员，赵可心下判断。
不然，当年乔清露靠着家里的关系把她和赵可塞进公司，没有被威胁拍摄裸/照，沙凯云不会没有得到消息。
赵可后背浸出冷汗，她强压下心中震撼，用尽表演老师教学的演戏技巧，微笑道：“当然，我还挺幸运的。”
没出道会怎样，赵可猝然想起刚刚明悦坚毅又脆弱的神情。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赵可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地寻找潜藏在公司中的蛛丝马迹，可现在看来，捅破这令人作呕的罪恶迫在眉睫。
沙凯云没待多久就走了，毕竟他手下艺人多，还要飞去不同的城市跟活动。
赵可瘫坐在后采室的沙发里，仰头望向天花板。
弹幕嘻嘻哈哈。
【可可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经纪人很难当哈哈哈】
【可：命苦jpg】
【笑死我了，让一个玩小游戏都能误触打开直播的人运营微博是怎么想的】
赵可不仅探班了明悦与和她同组的王楠寒，甚至还多跑了几个练舞室，关心了剩下的三名练习生。
苏曦后背的痕迹已经完全消了，穿着露背的演出服完全看不出女孩曾经经历过什么。
洪圆圆参加过歌唱综艺，一公选择的也是首高难度的声乐曲目。赵可给人送了保护嗓子的润喉糖和喷剂，嘱咐她不要太过逼迫自己伤了嗓子。
梁小小排名最末，三十多名，在一公队伍里也是毫不起眼，赵可陪着她练了许久的舞，几个小时后才捂着自己跪痛的膝盖一瘸一拐的离开。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越努力越心酸是怎么回事】
【可可啊，幸好参加选秀的不是你啊】
【说实话，赵可也没有那么四肢不协调好吧，只是她跳的那么用力干什么呀哈哈哈】
【可可出道吧，咱走颜值搞笑女赛道也是可以的啊】
“赵老师。”
赵可刚休息了一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找了过来。
“明悦有个中插的广告要拍，您要去看一下吗？”
“好的，我马上来。”
赵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偶像创星计划》的赞助商是国□□动品牌，动无界。
明悦第一次接触这样大品牌的拍摄，加上摄影师高难度的要求，她表现的不是很好。
拍摄场地正中央，巨大的蹦床道具摆放在中间，明悦不断地弹跳着，并在腾空时摆出运动的姿势。
摄影师也同时快速按动着快门。
人在弹跳时，面部表情会不受控制的抖动，难以呈现在镜头里。
业务熟练的模特都会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弹跳时的面部肌肉走向。
但明悦显然时没有掌握要领，在高空中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可以被对家当做黑料的程度。
【这就是前五的水平吗，这节目果然要糊了】
【别是打针打多了，脸都僵硬了吧，嘻嘻】
“跳，跳，注意表情。”
“注意表情啊！”
摄影师从索尼相机后抬起头，表情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火大。
“你怎么回事，都是要当偶像的人了，能不能表情管理一下。”
“对不起老师。”
明悦紧张地捏着衣角，肩膀瑟缩，原本亮色调的运动服似乎都暗淡了些许。
“算了，你自己旁边调整一下。先拍下个人。”
摄影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赵可一来，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明悦蹲在墙角，赵可暗自叹了口气，拿着插着吸管的黑咖啡递了过去。
“没事，休息一会儿咱再试试。”
【可可纯粹鼓励式教育啊】
【说实话，广告这样设计对于新人来说的确不友好，但明悦在几个选手里确实表现的也不好】
【赵可也就只能递递水了，毕竟她自己也是，一点时尚表现力都没有】
【这不是明悦拍广告吗，关可可什么事情】
【本来就是啊，赵可自己代言W家，杂志不是没卖出去多少本吗，销量也不行】
【靠综艺火起来还是不行】
明悦接过赵可递来的咖啡，道了声谢，还是提不起精神。
赵可见状，直接一屁股在明悦旁边坐下。
【可可又开始了，随地大小坐】
【那裤子不知道有多脏，简直妈见打】
赵可看着远处不断上下跳动的人影，良久才开口，“不喜欢高处？”
明悦怔愣了一瞬，又很快摇了摇头，“没有，很喜欢。”
“很喜欢？”赵可转头看她。
女孩下巴上还坠着晶莹的汗珠。
“可是你看起来很紧张。”
表情管理成效不佳的根本原因还是分心了，部分注意力放在徒然腾空的身体上，导致和摄影师的镜头缺少交流和共振。
“不，我真的很喜欢，可可姐。”
明悦抹掉了下巴的水渍，晶亮的眼眸闪烁。
“我小时候的梦想可是当飞行员呢，为了当飞行员，我还去练习了跳伞。但后来...进了公司，就没去了。”
“可可姐，你是怎么...找回身体的掌控感的？”
赵可垂眸，女孩轻颤的肩颈在她眼里无处遁形。
灯光打下的一点阴影在不断扩大，似是要将这年轻的花朵吞噬殆尽。
“跳伞去吗？”赵可突然发问。
“什么？”
“跳伞，现在，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