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时隔一个月又再次听到法尔姆斯会进攻的那一番话后，利姆鲁就开始如坐针灸，心有不安。
不过等过几天学生们的期末结业结束，他也要回国了，所以这才按耐心情陪着学生们度过最后几天。
但他没想到，只不过是跟学生们临别前拥抱了一下，耽搁了一会才离开就被结界困住了，不要说使用传送魔法回国，连跟同伴们的通讯连接都断开了。
等好不容易假死脱身，就被大贤者告知无法定位特恩佩斯特，只能传送之郊外，然后又被身处郊外的苍影报告说法尔姆斯来犯，他们身处结界之外进不了城里。
这一波三折的，利姆鲁差点就没喘上一口气。
跟随苍影等人来到城外，看着笼罩整个城市结界，利姆鲁蹙眉，抬手按在了结界上，
〔大贤者，分析一下。〕
〔……解，是以内部为起点的大魔法［反魔法领域］及外部施加的结界导致魔素浓度下降。〕
〔魔素浓度下降？跟困住我的圣净化结界一样吗？〕
〔否定，推测为原理相同但净化能力削弱的劣化版，可用多重结界进行抵抗。〕
内部大魔法和外部神圣魔法，双重结界吗？
利姆鲁暗想，转头吩咐苍影，“苍影，你们去找展开外部结界的人，内部的我来处理，禁止战斗，只需要确定敌人的身份和强度。”
“是，不过需要怎么联系您？”
利姆鲁一愣，对了，进去结界里面的话苍影他们就联系不了他了，他想了想抬起手掌，从手掌中冒出了细线，甩出去缠在苍影的手腕上，“用这个，就算有结界应该也阻挡不了意念传递吧。”
苍影点头，领命瞬息离开。
吩咐完其他人后，利姆鲁就展开多重结界成功进入了城市。
可一路看过来，原本整洁的街道，完整的建筑，全变成了一片片废墟，利姆鲁的心慢慢沉了下来，突然一抹熟悉的红色出现在视野里，
“红丸！”
红丸等人一怔，扭头望去，是他们主心回来了。
他们直接单膝下跪恭迎利姆鲁，“利姆鲁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利姆鲁先生。”雷蛰对人点头。
派厄斯单手捂住赞德的耳朵，也随意对他颔首示意。
“雷蛰，派厄斯，”利姆鲁看到赞德被人裹成一团抱着，以为出什么事了，顿时紧张起来，“赞德怎么了？”
雷蛰摇了摇头，“没事，受了伤已经喝恢复药好了，只是太累睡着了。”他停顿一瞬，想到赞德那愈合不了的刀伤，又开口，“不过赞德、哥布塔和白老阁下身上的刀伤，因为空间属性的影响愈合不了，虽然不是太大的伤势，但等会还是得麻烦您看一下了。”
“等等！白老也受伤了？！”要不是顾及到睡着的赞德，利姆鲁差点提音惊呼。
但他脸上的表情完美表达了他内心的震惊，毕竟那可是白老！那个能把他也吊起来打的白老！竟然也被袭击者打伤了？？
“因为这个女人施展的结界导致我们的力量都衰弱了，白老也使不出原本的力量，甚至连城中…”想到死去的同伴，红丸脸色沉重了下来，“也出现了牺牲者。”
牺…牲……者？
利姆鲁思绪停滞，他突然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茫然地看向其他人，“牺牲者……什么意思？”
——
溅满暗红鲜血的墙壁，哀伤恸哭满是伤痕的同伴，冰冷死寂无声无息的——
大家。
利姆鲁的大脑无法转动，浓稠到作呕的铁锈味像是捂住了他的口鼻，溺水般的窒息感让他无法呼吸，他张开口想要大口喘气，可咽喉像是被勒住似的透不过气。
他又几预开口，但唇舌就像无法控制般僵硬地说不出一言半语。
终于能说出话时，他嘶哑的声音轻得仿佛怕吵醒静静沉睡的大家，“这是……怎么、回事？”
“是那些人类毫不留情地就把……”
人……类？
“我们依照您的吩咐接受了人类，可那些人类……”
“闭嘴。”利古鲁徳厉声打断了话。
开口的那人猛然回神一惊，捂住了嘴，愧疚地低头致歉。
人类……我的…吩咐……
［规矩有三条，我希望你们最少能守住这三条规矩，
一、不袭击人类
二、同伴间不内讧
三、不鄙视其他种族
以上！］
过去的话语一一浮现在他耳边。
是…我的错吗？是因为…遵守了我的…命令吗？
“如果不是我使用了大魔法，就不会导致这些事情发生了。”
利姆鲁手指一动，微微侧头金色的眼珠转向这个陌生的女人。
“造成这片惨状，是我的过错。”
是……这个女人……
利姆鲁的眼眸中血气渐渐涌起——
〔告，只有大魔法［反魔法领域］的影响并不会导致弱化。〕
一滞，
〔推测主要原因在于个体名苍影调查的人类。〕
最后冷却了下来。
冷静，冷静，利姆鲁深吸气，这个叫缪兰的女人是想要激怒我只杀掉她一人吗？为了把尤姆和克鲁西斯摘出去。
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了红丸的报告，利姆鲁闭眼想要平复情绪，但心里腾起的杀意完全压不下去。
〔大贤者。〕
〔了解。〕
依靠大贤者的压制，利姆鲁这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杀意，能够理智地处理事情了。
利姆鲁这边冷静了，派厄斯还盯着躺在冰冷地面的一人一猫。
干枯凝固的血液宛如诅咒攀附纠缠在不复洁白的衣裙上，紧紧缠绕着灰白的尸体，遥远又如同昨天，记忆深处的茫然与绝望翻涌上来。
［派厄斯，我们走啦，这次任务时间较长，你再在外面跟塞伯拉斯一起睡着了可没人捞你回去啦。］
他觉得他现在应该发怒。
［派厄斯！你打架就打架不要把灰全扬到我身上！我刚买的新裙子！！]
毕竟让他想起讨厌的回忆，而且这孩子还给他画过第一份画像。
[派厄斯，相信我，这绝对很好吃，你看它红得这么鲜艳，味道肯定不会差的。]
但他只感到一阵平静，脸上凝固得扯不出一丝变化。
［派厄斯哥哥！我和莉莉又来啦～］
也对，死人而已，他见得多了，
［喵呜～］
只不过这次…又是叫的上名字的熟人罢了。
[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他们只不过是出去玩了、还没有回来而已…]
“派厄斯。”
小少年的声音响起，他感觉到他衣角被扯了扯，红色发海遮住了他的眼眉看不清什么神情，他低下头顺着小少年的手势蹲了下来。
忘记摘下的眼镜被重新戴回头顶，脑海中不停翻涌的血色突然被黑暗覆盖。
雷蛰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硝烟和灰尘，还有收敛遗体时沾染上的血迹和铁锈味，常年锻炼带着茧子的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
派厄斯开口想要打趣爱操心的小孩，但刚张口就骤然急促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他原来紧咬着牙关屏住了呼吸，太阳穴绷得突突只跳。
“派厄斯？”怀中的小孩呢囔着他的名字，似乎是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要从睡梦中苏醒。
派厄斯没有思考下意思拢住靠在颈窝的脑袋，声音低沉沙哑，“没事，睡吧。”
雷蛰轻声把人哄睡。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那些在街上遇到赞德时总会跟他开心打招呼的孩子们有几个就在里面，因为是他亲手一人一人安置在这的。
他也不愿让尚且年幼的师弟直面这种惨状。
即便这近在咫尺的现实隐瞒不了多久。
沉重的眼皮宛如上强力胶撑不开一丝，疲倦的精神拉扯着赞德的意识，身体的本能让他顺着让人安心的声音重新入睡。
人重新睡了过去，派厄斯和雷蛰都松了口气。
而情绪被这么一打断，派厄斯也平复了下来，他难得露出几分疲态把下巴搁在雷蛰肩膀上，放空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