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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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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惊得连忙挤到窗前,眼见整个篮子被抛了出去,覆在上面的布巾飘下,露出包裹住篮子口的细网,这张网使篮子在掉下时里面的东西没有散落。

下面正好划来一艘船,一个头戴竹笠的人站在船头,挑起长竹竿,轻松地穿过篮子手提处,篮子顺着竹竿滑到手边。

牧明煦拿出绑了红布条的小刀,甩向船篷,回身道:“明旸,带人去把船拦下。有标记,不要弄错。”

“马上办。”牧明旸冲出茶馆,来到大街上打了个手势。一直暗藏在百姓当中的人迅速集结,跟着他奔往河岸。

茶馆临河而建,要去截下那只船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牧明旸将人分成两拨,一批人去找船,另一批人随他前往架于河间的一座石桥。如果那只船不掉转方向,必定经过这座拱桥底下。

牧明旸立于桥栏边放眼望去,河上船只纵横。既有像适才那样的篷船,也有无篷的舢舨,或是载有客人的竹筏。他的视线掠过一只只篷船,搜寻牧明煦留有标记的船只。旁边一人指着隔了一只竹筏的篷船,叫道:“二公子,那只船。”

篷船的侧面一条红带随着河风轻轻飘扬。

“拦下它。”牧明旸一声令下,四人先后从桥上跃下。

他们跳落到最近的竹筏,再分向三面。两人跃往左右的船只,打算迂回夹击,另外两人直接从中间正面迎上。

头戴斗笠的人似是没料到有人突然袭击,着手抽回划水的长竿格挡时,四人已经来到他面前,顷刻间将人制服。

牧明旸眼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喜色,反而眉头深锁。他没有和飞贼照过面,更没有接触过,但听闻飞贼轻功了得,方能一次又一次地逃脱围捕,而面前头戴斗笠划船的人却轻易被制服。实在不像传闻中的飞贼。

他步下石桥,从岸边的一条覆着翠绿苔藓的石阶往下走。石阶直通水面,可以在此处上下船。

待船划近,牧明旸示意先查看篮子。他揭开细网,取出藏于梨子中的锦盒,将其打开一瞧,不由得心下一惊,盒子里面竟空无一物。

牧明旸瞥了眼被压制的船夫,心知面前的人一定不是飞贼,难道又是老把戏?趁他们视线离开的片刻时间,在中途把玉佩取出来交到另一只船上?

正思虑间,他忽觉牧明煦和易雪汐都没有出现。他昂首望向临河而建的茶馆二楼窗子,不见半个人影。他是被牧、易二人扔下?他们两人在窗边盯着,发现飞贼所雇的人重耍老把戏,于是扔下他追上去?

怪道他们轻功上佳,却不直接自窗口跃下追来。牧明旸纳闷道:“放人吧。”

另一边,徐怀策神情悠然地倚在一条冷冷清清的小巷口一角,一手横于胸膛前,一手拿着梨子啃,看见一个穿浅棕色交领衣服的小孩向他奔近,脸露得逞的笑意。

他对小孩笑道:“东西呢?”

小孩拿出一个袋子交上。他接过捏了捏,硬质的手感,随后打开袋子倒出玉佩,轻笑一声:“故意把玉佩卖到铺子想引我出来,手段还嫩着点。”

他收起玉佩,拿出几枚铜钱给小孩,叮嘱道:“别乱花。”

小孩接过钱后扭头便跑。徐怀策心情大好,嘴里哼着歌转脚走进巷子。未走几步,突见地上落下一道人影,徐怀策当即连退几步,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顿感身体像发出警戒一样后背猛然窜过一股热流,直冲上脑袋。

徐怀策收住后退的脚步,侧身一闪纵上墙顶。刚停稳身体,他惊觉右脚脚踝不知何时被一条绳索缠住。绳索另一端的人快速翻转手腕收紧麻绳,发力狠扯,在徐怀策掏出匕首想割断绳子之前将他扯落在地。

在脸快要撞上地面时,徐怀策单手撑地弹起,霎时间稳住身形,却在此刻一把长剑逼近他的脖子,迫使他连连后撤,直至背贴墙壁。

他的眼珠左右来回瞧看几圈,面前一男一女,男的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女的手执麻绳,笑意盈盈地接近。

徐怀策忍不住抿着嘴巴,不安地咽了口水,小心翼翼道:“我……身上没钱。”

两人互望一眼,拿着绳子的人把绳横在鼻子底下:“阿七哥,这么快就忘了我。”

徐怀策见她以绳作胡须,昨夜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里,像是见到老熟人一般笑着微微向前倾,架在他脖劲处的利剑不容分说渐渐逼紧,他只好悻悻然直起身体。

“大雨,误会。”

“什么误会?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易雪汐拿绳子犹如裹蚕蛹般缠上一圈又一圈,然后打下一个死结。

“你们想做什么?”徐怀策老实坐在地上,决意无论发生何事,只道不清楚。

牧明煦还剑入鞘,上前搜出那枚玉佩。徐怀策见状,忙道:“等等,玉佩是我的,你们光天化日在天子脚下抢劫,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牧明煦见他口口声声贼喊捉贼,面上丝毫不红,心知此人脸皮极厚。

“玉佩是从飞贼身上拿到,你说是属于你的,说明你就是飞贼。”牧明煦一手捏住红绳一端让玉佩滑出掌心,在他眼前晃转几圈才停住。

“不,”徐怀策一本正经道,“我不是飞贼,但玉佩是我的,是飞贼从我身上偷走。”

易雪汐蹲在他面前,像是要撕开他的假面一般又捏又拽,道:“真脸。”

徐怀策往后仰甩开她的手,说:“当然是真的。”

“你刚才叫我什么了?”易雪汐忽转话题。

“大雨。”

易雪汐嘴角勾起一个明烂且意味深长的笑容。徐怀策却觉背脊发寒,随即脑袋一颤醒悟过来,他昨天易容成阿七的模样,认识大雨的是阿七,不是他自己。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易雪汐挑眉一笑。

“当然有。”徐怀策自信地抬起头,“就算我昨天假扮那个叫阿七的人,不能证明我就是飞贼。”

“嘴巴怎么如此硬?”易雪汐抓起他咬过一口梨子,作势要塞进他的嘴巴。

“飞贼只盗官商之家,从不碰普通百姓的东西,更没听说他对个人动手,为何只对你的玉佩感兴趣?”牧明煦摸着玉佩,“看上去没有特别之处。”

徐怀策不掩面上的烦闷与不耐,搪塞完易雪汐,牧明煦又跳出来。

“我不是飞贼,怎么知道他为何会看上我的玉佩?你若想知道,请自己去问他。”徐怀策颇是真诚地应道。

“好吧。”牧明煦收起玉佩,“既然你说是飞贼盗走你的玉佩,那它现今是赃物,直到将飞贼擒拿归案,只能暂且放在官府。”

“如果一直抓不到人?”徐怀策试探道。

“不能归还你。”

“没道理啊!”徐怀策忍不住拔高声音。

“当然有道理。”牧明煦反客为主,“若玉佩不是飞贼本人的东西,而如你所说是被盗的,它真正主人只有飞贼才能确认,不能让你单方面认走玉佩。”

徐怀策张开嘴巴愣怔半晌,又缓缓闭上。

“还有何话要说?”牧明煦在他眼前收起玉佩。“既然无话说,先绑回去。”

“等等,为何仍要绑?我犯什么罪?”

“官府要抓飞贼,你跑出来捣乱是阻碍官府办案。”牧明煦道,“放心吧,只关两三天。”

“走吧。”易雪汐拽着绳子将人一把拖起,却没有帮他松绑。

“你绑住我的脚,我怎么走?”

“跳回去。”易雪汐拉着绳子一端,“我尽量走慢点,你慢慢跳。”

两人走在前方,徐怀策跟在后面一边跳一边骂:“你们简直不是人,是从坟墓爬出来的恶鬼,喜欢吃人血……”

“省口气跳吧。”易雪汐头也不回地说。

两人沉默慢走一段路,后面的徐怀策无论骂什么都不见回应,干脆省口气闭嘴不语。

牧明煦将佩剑悬在腰间,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拇指轻轻推开折扇边缘又合上,如此反复一会,忽道:“飞贼不是这个人,只可能是……”他回头轻轻地瞥了眼徐怀策,展开折扇挡住半脸,凑近易雪汐伏耳低语。

徐怀策被勾起兴趣,快速小跳几步靠近,恨不得让耳朵飞离自己的身体,贴到扇子上。

牧、易二人回直身体,同时看向有两三步之距、耸起耳朵偷听的人。徐怀策完全不觉得尴尬,露出一个无辜诚挚的笑容:“飞贼是什么人,你们有头绪?”

“有,”牧明煦顿了下,故意等他期待高涨时,说,“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你是无关的人。”易雪汐应道。

“我是有关联的人,”徐怀策补了一句,“让飞贼盗走玉佩的受害者。”

“还是不能告诉你。放心吧,我们有一条线索。等我们抓住真正的飞贼,弄清楚玉佩确实是从你身上盗去的,自然物归原主。”易雪汐加快了脚步,“快点回去做准备,务必一脚踹他入牢里。”

“别突然加速。”徐怀策活像一条掉落在岸边的鱼挣扎着乱蹦乱跳,看去充满生气,实则差不多奄奄一息。

“不能告诉你。这般有气力叫嚷,说明你绰绰有余,我再加快点。”易雪汐扯了扯绳子。

“慢点慢点。”

回到官府门前,牧明旸收到通报从里面出来迎接。他不知牧、易两人的去向,心想着回到官府等候。

走到门口,看见易雪汐把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交到衙役手里。他一跳一跳地跟着衙役走向左边的门,许是他跳得太慢了,衙役唤来另一人,然后一头一脚抬起人往牢里走去

“是谁?”牧明旸不太确定是飞贼还是像船夫一样是被雇来。

牧明煦:“我们要抓的人,进去再说。”

牧明旸喜道:“大功告成?”

易雪汐耸耸肩,跟上去道:“没有,他的嘴巴很厉害,和他磨蹭半天,死活不肯承认。”

“怎么办?”牧明旸愣道,“难道放掉他,等他犯案再抓现成?”

“明旸兄,”易雪汐朝愣在原地的人招手,“假若我们真抓到现成,你猜他会怎么说?”

牧明旸沉吟道:“你说他抵死不认,是什么类型?”

“撇清关系类型。不承认与飞贼有关。”

“我知道,”牧明旸清清嗓子,“我喜欢在夜里穿着夜行衣散步,不能因为这点爱好便把我跟那个什么飞贼扯上关系。”

易雪汐嗤地一声笑道:“挺上道。”

牧明煦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不是上道,他本来就是这一道。”

“管我是哪一道,现在打算怎么做?听你们的意思,放也不是,关也不是。”

“让他自己承认。”易雪汐意味深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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