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生葵,只有真田会这样叫她全名。只有他会这样,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不要再这么幼稚了,柳生葵。
追了真田弦一郎三年,却只得到这番说教。
他的下一句,会不会是‘哪怕再过十年,也是不会得到我的回应的。’呢?
柳生葵紧攥着拳头,脑袋一片空白。
“拽什么啊!”
葵发出这声咆哮时,惊的树上的鸟儿慌张地逃离。
看到她眼中快要掉下来的泪,已经坐起的真田愣了一下,想要递给她手帕,可当手放在口袋那刻,他又瞬时僵住。
自己口袋里的手帕,还是他想要还给葵时,她一脸搞怪地说自己不要了的手帕。
现在拿出来,当然不合适。
此刻,脸上挂泪的葵,脑中又想起周遭女生偷偷议论自己时的言论,总结来说就是——‘执着的像个白痴’。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白。
‘对…我就是个白痴。’
心中是如此承认的,但葵用手背抿去泪,站起身来朝他大喊了一声。
“最讨厌弦一郎了!!”
“……”
她的身影一点点缩小,诺大的球场早早亮起灯,照在真田身上,也照醒了那些让他讨厌的回忆…
……
时间回到幸村住院时,真田一边肩负起网球社重任,一边和葵在学校斗智斗勇。真田不知道她是不是领略了仁王的要义…
不良少女、纹身贴、恐龙装、河童装、太空人……
这些,都是葵浮夸的设计装扮。
起初,在学校看到这样的奇行种时,真田还会石化一下以表对她丰富想象力的惊讶和感叹,习以为常后,一旦在校园内看到这种异端分子,真田就直接在违纪表格上画上一朵愤怒的向日葵。
那天,他去医院看望幸村时瞄到了桌子上的画,画的是康复的幸村,画风又过于熟悉,真田的眼神微亮,嘴角不自觉勾起笑。
“葵是个好孩子,对吧?”
“好孩子?”真田收回眼神,坐下来轻哼一声又低声自语,“…要了命了。”
“要命?”幸村笑着拿起床头的那幅画,似是欣赏般呢喃着,“嗯……线条和色彩都很单纯,像她本人的性格一样…”
“……”真田顿了一下,拿起旁边的苹果轻声道,“你直接说她愚蠢就好了。”
“哎?”幸村笑的咳嗽,他拍着胸脯摇了摇头又笑着问,“你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么?”
“说服?”
什么意思?难道大家都看出些问题了?
“哼。”真田垂着头削苹果,哑着嗓子声明,“你想多了幸村,我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思绪,我的信念,只有一个。”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幸村看到了他眼里的认真,但幸村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是吗?啊……很难不为想要被真田君看到的小葵,感到、遗憾啊…”
“……”
真田低下头继续削苹果,病房陷入短暂的沉默,风吹起窗帘时,光影打在真田的脸上,而他的表情,更加难以辨析。
“真田。”
听到幸村的呼唤,真田抬头看向他,以为幸村要说什么劝告的话,没想到,幸村只是笑着把他手中未削完的苹果拿走。
“流血了哦。”
“……”真田看向手指,只见几滴血珠正从指肚的划痕中冒出。
明明已经将剑道修炼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了,现在,却还是能心不在焉到这样的地步。
不待真田责备自己太松懈他的耳边便飘来一句。
“信念吗?”幸村咬下苹果后眼神看向窗外。
屋内恢复宁静,可那句轻柔的疑问似是挥之不去,而真田,又如鲠在喉,久久不能辩解。
在幸村意料之中的。
那年,连战皆捷的宿命被打破,关东大赛冠军易了主,不败帝国的神话陨落……
自责和愧疚笼罩立海,处在自责漩涡中心的真田仍能听到周遭的声音:
“什么王者立海啊,也就那样吧。”
“果然,没有幸村还是不行呀。”
“现在的立海也只能等着幸村出院了。”
“哈哈哈哈。”
…
作为立海那年的领军人,那份自责不止于球技的不精,还延伸到了那颗摇摆的心。
颁奖仪式现场,狂乱且兴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皇帝的尊严和那封本想与奖牌一同寄出的情书却被撕的粉碎。
……
“葵这个年纪应该还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吧,所以,我希望真田君能拒绝葵,和她保持距离……为什么?………就当是为了社团的和谐吧。”柳生比吕士那天在学生会如此警告。
……
“嗯?我没有认真练习网球的态度?哈哈哈…不好意思,可能…我的积极,分给追求爱情一半啦,噗哩~”仁王说时,脸上不像是玩笑。
……
“你的球技仍需精进啊,真田。”处于光辉之下,立于自己之上的幸村如此评价。
……
三年前,狂乱的思绪旋起一阵又一阵风,直至国中毕业才平息。
如今,那阵风却又裹挟住信念呼啸个不停。
“最讨厌你了弦一郎!!”
这句话又在脑中响了一遍…
曾听说,向日葵是希望的象征。
此刻,眼神空洞的真田紧攥着口袋里的向日葵,而他,心里唯一的希望是……
她真的能讨厌他,最好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