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川本是守在不远处看戏,在看到崔平贵撩对面之人的发梢后再也站不住,上前挡在二人之间。虽然被挡得迅速,崔平贵还是看到了自己的答案。他像是知道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实,仓皇逃离,留下茫无头绪的傅清卿和扬言不送的沈亦川二人在房内。
女子费解凝眉,沈亦川转身捧上她的脸,顶着傅清卿极具威胁的怒视,用拇指揉捏左耳直至泛红。
“再不放开,我费了你这只手。”傅清卿皮笑肉不笑,淡声说。
“身份暴露了。”沈亦川不以为然,甚至恶劣地在她耳后按了按,“你这儿有颗痣,他方才的举动应该就是为了确认。傅司这儿也有啊,分毫不差呢,小傅姑娘……”
在小傅姑娘准备履行言论之际,沈亦川适时放开手:“走吧,带你见沈长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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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匹白马,通体雪亮,上披银鞍。傅清卿向四周观察,除却眼前一马再无其他。她若无其事,淡定说:“沈世子身强体壮,徒步前往应该不成问题。”
沈亦川:“过奖。不过通行令在我手中,小傅姑娘若是不介意在城门处耐心等待,我自是无妨。”
“……”傅清卿率先上马,“上马。”
男子飞身而起,把她抱在怀中,夺下缰绳一抖,双腿狠狠夹上马腹,只听洪亮的马蹄疾驰之声响起,扬起一阵尘土。胯下马儿扬首奋蹄,颠得厉害,两人朝城门东靠近。
深灰色城砖高筑,伟岸墙楼屹立不倒。二人共乘一骑,对守城门的将士出示通行证后沈亦川不再多做停留,喝马前驱。
他迎着呼啸烈风,对怀中人说:“此次出城,定会叫傅老知晓,届时回城也会被逮个正着儿。傅清卿,傅老应当不知道你还留在京城,我可是免不了一顿训斥啊?”
傅清卿不解:“我留京,与你何干?”
“干系大着呢!待回京面见傅老,还请傅姑娘留榻一侧予我安眠。”
傅清卿沉吟片刻,无情地说:“卧榻狭小。不过地铺宽敞,容下沈世子绰绰有余。”
沈亦川轻声笑起来:“也成……”
二人抵达栗山脚下,鲜艳旌旗在苍穹下飘扬,巡逻士兵身上铠甲闪烁明亮光泽,营帐密密麻麻遍布。沈亦川吁了一声,居高临下朝守门的士兵道:“去通传一声,晋王府沈亦川携傅家小女,求见恭亲王!”
守门的士卒谨慎地梭巡骥上二人,招手唤来一名小将入营禀告,然后朝来者揖礼:“军中不得驱驰,还请沈世子按辔徐行。”
沈亦川翻身从马上一跃而下,衣袍被风吹鼓,挺拔身躯沐浴于融融春晖下。傅清卿抓着前鞍桥,气宇不凡的沈世子含着懒淡笑意,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扬眉道:“可要我扶着些?”
女子不予回应,将手中缰绳递上,让他牵马的意思显而易见。马骥稳下后,傅清卿才脱镫,四平八稳下马。沈亦川在落脚时虚扶一下,趁两人贴得近,顺带凑到鬓发边,像是要说些什么。她顿时耳不旁听,还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交代。
结果那人狡黠眨眼,小声说:“光天化日,耳鬓厮磨。”
傅清卿内心一片麻木,提腕准备推开亲密之语张口就来的沈亦川,奈何手心被骚挠,惹得她缩回,侧过脸不悦看他。沈世子言笑晏晏,贴得更近。
“婚约在身,自是得腻歪点。”
“借此徇私呢,阿川……”傅清卿轻扯身侧人的衣裳,温润鼻息落在沈亦川耳廓。
沈世子对此非常认可,仍然保持着腻歪的姿势,压着嗓音喃喃轻语:“沈亦川之心,人人皆知。”
尾音还带有柔软的缱绻,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心上拂扫。
傅清卿目光飘忽,忽然定睛一瞧,发现他脖颈正一寸一寸蔓延血色,立刻坏心思萦上心头,语速加快在他耳边落下几字,迅即撤步。
然而逃跑的速度比不上沈亦川。虽说沈亦川怔了一会,但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抓住撩完自己就跑的人,于是眨眼间傅清卿腰肢便被揽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块软|肉,极有手法地挠了挠。几乎在同一时刻,傅清卿浑身一颤,盯着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她转移视线,四周都是往来巡查的士卒,附近还有刚刚接过沈亦川手上缰绳帮忙牵马的人。
不能动手,最起码现在不能。傅清卿腰肉怕痒,除却近身的几位亲人再无人可知,沈亦川这般熟捻,应是入梦所得。
她只能恶声恶气:“沈亦川,你知道的挺多啊?”
“诚不欺我……”
午夜梦回,他和小将军打闹追逐,抓挠的便是那处。
看着被自己逮住的人眼中冒火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沈亦川眉眼愈发柔软,眸中一闪而过惊喜的光芒,松手低笑道:“不闹你了。”
“亲王有请!”适逢小兵回来复命,大声喊道。
而马骥旁的人依旧在咬耳朵,前方的士卒忍无可忍,不由得抬高声调催促:“亲王有请二位——”
尾音拉得忒长,生怕磨蹭的人听不见。终于女子率先提步前行,引路之人是从亲王营帐回来的小卒,侧眸意图观人神色,却看到女子面上红晕异常,再去瞄后方的世子,满眼的称心如意。他嘴唇无声嚅嗫,眼瞳向上移动一番弧度,迎上来人后瞬间恢复自然:“这边请。”
须臾,一架恢弘的四阿式顶幄帐渐渐映入眼帘,傅清卿停顿几秒,等待后方的沈亦川追上。
途径列阵训练,噔噔锵锵之音震耳。期间她眼瞳转动扫视一番,发觉沈亦川先行一步进入帐篷后提步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