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新鲜的包子嘞!”“客官里面坐!”“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街边喧嚷,往来人群也热闹,热腾腾的雾气从蒸笼扑面而出。不远处伫立的庞大石碑上深深凹陷出不清镇的字样。
不清镇位于宁州,邑州,匈奴汗国三地交界处,各地人往来频繁,本地人性子温良,也不排外,对每一位陌生面孔都乐乐呵呵。
但不允许出现任何冲突,一旦有任何暴动,众人便会将此人驱逐,并永生不得再入不清镇,是以不清镇成为了众人心照不宣的和平地带。
傅清卿高高束发,嘴上叼着根狗尾巴草,身形极为不羁,放眼望去就是玩世不恭的富家小公子。她在数月前便从白马寺去了宁州,好不容易不用再抄经书,满身叫嚣自由的傅清卿马不停蹄地驰往卫章府上投奔。
她早有带兵练兵的经验,且身法不赖,在卫大爷手下办事得心应手,加上卫章信任态度,她终以女子身叫军营中人信服,不到数月就站稳脚跟。不过才刚刚在卫章手下兵威名远扬,她就被卫章派来不清镇处理躁动的匈奴。距离当今圣上理政已有两年,这两年间边邑的匈奴就像是发了狂。
尤其当年傅东邢刚在邑州歇下脚,下一刻战事告急的消息就传到老将军耳中。老将军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跑上疆场,对方极其蛮横,发了狠要来一场死战。政局刚刚经历动荡,时局不稳,就连老将军亲自上阵也是勉强告捷。
那一战两败俱伤,但好歹让蠢蠢欲动的侵略者生了畏惧心,不敢再轻易大张旗鼓的进犯,只能时不时骚扰两境边缘地带,虽说无伤大雅,但也确实恼人的很。
茶摊摆在外面,四方桌长条凳放了几套,尾巴草扔在一侧,傅清卿抿着茶扫视街道,忽闻头顶一片叫唤。
“好俊的小郎君,上来喝杯茶噻!”
“小郎君瞧着不像是本地人呐……”
她定睛一瞧,原是一群风姿绰绰的窈窕女在调戏她。五颜六色的长帕甩在半空中,像是想要飘进小少年的心窝窝。
傅清卿扬头漾起明媚笑意:“姐姐们,镇上最近应该没有什么恶事发生吧?”
没听来阁楼上回应,倒是传来一片少女欢声笑语,声音不大但清晰入耳。
“嗷嗷嗷!小郎君好可爱!”
边邑之地民风淳朴,女子大多率真。楼上的姐妹们互相拉着手以帕掩唇,难掩激动之态。
“小郎君身子单薄,瞧着应当不是宁州人士。可是他胸肌看起来好大……真真是奇也怪哉。”
她们见过宁州人的魁梧,见过邑州人的俊朗,也见过匈奴人的彪悍……像这种既健壮又隽秀的确是第一回见,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多讨论了几句。
纵使阁楼上的姐姐们有意压低了声音,傅清卿还是能将她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一世她已然打算以本身面世人,就没有再压制自己的道理。此番乔装打扮,纯粹是她还需得入一趟不清镇的烟花柳巷寻人,女子在其中行事多有不便。
传来的谈笑仍在继续,若是平常人等遭这般调戏,早就脸红耳烫烧到天灵盖顶上去。然傅清卿是何等人也,岂会如此容易丢盔卸甲。她望不见人,于是拔高了声调,喊道:“姐姐可还在!”
这一声朗朗悠然,听得人心生欢喜。
姑娘们纷纷又探出了头眺,正打算将小郎君问个底朝天,马踏声急急逼近,有如轰鸣。傅清卿闻声望去,黄骠马上的人凶煞恶煞,一手提刀,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前来捣乱的匈奴有三人,不多,但就胜在出其不意。他们驾着马横冲直撞,看镇上守兵前来便迅速撤退,等街巷平静下来又冲上来敲一闷棍。
走在最前头的独轮车被劈成两半,三人张牙舞爪地挥刀盘旋于头顶,如同欢呼雀跃的得手强盗。街上的繁荣热闹瞬间消失殆尽,各家各店大门紧闭,却也逃不过被摧残的命运,红花梨牌匾被砸得四分五裂。
茶摊的伙计忙收拾东西,见一小少年无动于衷,催促道:“他们又来了!走走走!”
楼上的姑娘似乎也发现了异常,跟着伙计一块催:“小郎君,他们一月前就经常出没,两天前也来过,几人来一下走一下的,镇上的官兵拿他们没办法。赶不走,还会伤人!当心些呐!”
傅清卿把玩着手中茶盏,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入伙计手中:“没事,你先走。”然后抬头朝担忧凝眉的姑娘喊:“安啦!交给我!”说罢更是翘着腿在打闹中安然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