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梁端住湖滨雅苑吗?”看着梁端进自己房间换衣服的背影,班长又诧异了。
“我只说他是那儿的业主,没说他住那儿啊。”谢晓晖纠正他,然后无奈地耸耸肩道:“他不肯搬过去。”
“嚯,你儿子可真豪,上亿的豪宅就这么空着?”班长一阵感慨。
谢晓晖抬头看了看客厅四角闪烁着蓝光指示灯的无线麦,无力地瞥了班长一眼,低声道:“小家伙看得见我们的话哦。”她已经跟他普及过梁端自己弄的那个语音翻译软件的事了。
班长顺着她的视线四下瞥了瞥,悚然一惊,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
晚饭又是梁端张罗的,家里来客人的话总是他掌勺,谁叫他的红案手艺比谢晓晖的更拿得出手呢?想当年他拉着谢晓晖去学厨艺,可谢晓晖受不了打打杀杀和烟熏火燎,所以就选择了主攻白案,由他主攻红案。
看着一桌子的菜,班长感觉自己今天都快被谢晓晖这个多才多艺的儿子给震麻了。小伙子要样貌有样貌,要身高有身高,要才学有才学,要钱有钱,要生活技能有生活技能……难怪谢晓晖一提起他就满面红光,骄傲得都快飘上天了。
“白的还是红的?或者,啤的?”谢晓晖一手拿着一瓶酒从厨房出来,问已经就坐的班长。
一旁的梁端悄悄瞥了她一眼,很怀疑自家的沙发今晚还能不能独善其身了。
班长指了指白的道:“我记得你更好这一口吧?”
“别管我,你就说你想喝什么吧,今天晚上我主随客便。”
“白的。”班长拍板道:“我现在特别需要大醉一场。”
梁端看了看手机上的字幕,暗暗盘算着是时候给家里换一套沙发了。
酒过三巡,谢晓晖颇小心地问班长:“我听我表哥说你老丈人上个月走了,你媳妇、姑娘都还好吧?”班长和他前妻育有一女,小名好像叫麦麦,今年该有十五岁了,夫妻俩离婚后跟着他前妻过,和外公外婆的感情非常深。
“还好,老爷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家里人其实都有心理准备。”班长扯了扯嘴角道:“小姑娘毕竟是长大了,一直照顾着她妈和她姥姥,挺懂事的。另外,我媳妇,不,前妻已经再婚了,老爷子走的前两天。”
谢晓晖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倒不是因为他前妻会再婚,而是再婚的这个时间节点。
班长苦笑一声,坦言道:“她有男朋友,好几年了都。我见过,比她小几岁但看着还算靠谱,我姑娘也挺喜欢他。要不是老丈人不答应,总盼着我俩能复婚,他早就把她娶到手了。”
做女婿能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真是人才了。谢晓晖在心里暗暗评价了班长一句,端起酒盅和他碰了碰。
班长一口闷了,感觉嗓子里一股热线直坠入喉,忍不住轻轻呵了口气。“你说这人呐,一上四十好像身边的生离死别就变多了。你知道吗,这一年多里我参加过多少次葬礼?”说完也不等谢晓晖回答就比了个六的手势,“一个同事,一个同行,一个朋友,一个亲人,一个同学,一个……小孩儿。”说到最后,他的嗓音波折了一下,眼眶有点红。
谢晓晖不知道他口中的小孩儿和他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过世给他的触动很大,于是望向他的目光不由柔和了几分。
班长注意到了她目光的变化,连忙摆手道:“不是我的,别误会。是我发小的儿子,从小就身体不好,好容易拉扯到十二岁,以为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结果……唉,都是这疫情闹的!”说完他抓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就要干却被谢晓晖拦下了。
“慢点喝,夜还长着呢。”谢晓晖压根没想过那个孩子是他的,只是从他的语气里推断出他对这个孩子挺上心的而已,瞧把他给吓得。
“夜还长着?”班长喃喃了一声,涩涩地笑了。“是啊,夜还长着呢。”
谢晓晖知道他误解她的意思了,不过也没去解释什么,只是夹了块糖醋小排给他道:“尝尝我儿子的手艺,这道菜是他的保留节目。”
班长从善如流地吃了,随即给梁端点了个赞,然后……用手语说:“很好吃。”
梁端一愣。
谢晓晖一愣。
两人互望了一眼,又同时把疑惑地目光投向偷腥得逞般有点小得意的班长。
班长笑着道:“以前学过一点,不过现如今都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