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道了,又该如何抉择。
邢穆握紧手中快刀,刀尖上的血还没干,一滴一滴落着。他想说些尽忠的话,另一只手里的信又膈应起来。莫名的,心底悲凉蔓延。
正当他犹豫之际,关镶跪地而拜:“末将关镶愿誓死效忠将军!”
唐阅轻轻勾起嘴角,对还站着的邢穆道:“邢将军,古人有云,君不君则臣不臣,是他慕容华不义在先,你又何必做那愚忠蠢徒!”
一语落地,邢穆的身影踉跄了下,紧跟着跪地而拜:“末将邢穆愿誓死追随将军!”
战场上的硝烟升入茫茫天际,凝成愁云片片,笼罩着苍阳惨惨淡淡,为这首血与火的哀歌落下帷幕。
从一开始,计无伤就没有彻底信任墨川。唐阅一绕道,他就传令廖钟,找借口撤出怀隆,欲用墨川的兵马抵挡北丘大军。自己也命麾下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用同样的借口退回,一路随唐阅前往邠州,以便将来对北丘大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因而就算唐阅不背叛慕容华,宜安也会无虞。
只是慕容麒没想到,自己诚心与墨川合作,慕容华却想除掉他。如今唐阅背主,慕容麒开心还来不及,怎会阻拦。
而另一边的墨川,裴依寻逃走,慕容静派去的刺客扑了个空,什么人都抓到。慕容静气愤不已,拔出手里的剑就架在阶下人肩上,娇声厉喝:“沈岫!这么容易的是你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话可说!”
阶下人正是当初一脚踹飞攸乐的统领,形貌刚毅不乏清秀,低垂着眉眼,如同一条被驯服的狼,顺着主子的话道:“属下无话可说,还请公主殿下赐罪!”
慕容静杏目骤狠:“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刚举起剑,身后的慕容华便道:“静儿,下手轻些。宰了他,可没这么乖巧的狗了。”
慕容静动作未停,一剑划过沈岫的脸,顿时血如红幕落下。沈岫叩首一拜:“多谢公主殿下恕罪!”
“呵!”慕容静冷笑一声,眼底净是鄙夷,“沈岫,如今你那张脸也没了,还有什么资格跪在本公主面前?”
沈岫神色一怔,竟然慌了,磕磕绊绊道:“公主,公主殿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会杀了那女子。”
“既然如此......”慕容静微微一笑,几许天真几许残忍,轻轻说道,“下一次,你提着那个女人的头来见我吧!”
沈岫闻言,长松一口气,立即磕头拜谢。
等他走了,慕容华来到妹妹身边感叹:“静儿,这沈岫有何不好,你非要唐阅呢?”
“因为我不喜欢!”慕容静高傲无比,甩身离开此处。
她是公主,想要的就必须得到,不想要的就弃之如敝履。
沈岫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
彼时,沈岫是奉京沈家年少有为、未来可期的小公子,打马提枪驰骋长街的少年郎,意气风发,明艳无双。慕容静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是天下最高傲尊贵的女子。
她的锦绣鸾驾截住那位骑马的少年郎,两位宫女揭开软帘。慕容安手里拿一把绣着兰花的圆扇,半遮花容,抬眸觑着沈岫,虽是告白却像在通知:“沈岫,我看上你了。”
从此二人同游城郭别苑,赏花月,论诗酒,兴到极致处,便趁着夜色欢好。
沈岫以为二人能成为奉京城里人人羡煞的夫妻。奈何慕容静不这么认为,她的父皇有一位皇后七位妃子。她做为父皇最爱的女儿,天下间权利最高的女人,自然不应该只有一位驸马。
新鲜劲儿过后,慕容安看上了金銮殿前的状元郎。她对他说了同样的话,却不料那状元郎跪在金銮殿上说着与别的女人的情深过往。
皇帝群臣感动,放那状元郎归乡。
慕容安大为可惜,便收了探花。才过一段快乐日子,被冷落的深岫找上来。慕容安嫌其搅了自己的酒宴,把沈家贬黜奉京。
就是沈岫那张脸有些舍不得,自个儿留了下来。
如今过去这么久,那张脸也看厌了。慕容静一剑划去,毁了那张脸,也把沈岫从自己眼里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