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卿定了下,说道:“这不像夫人的文笔。”
唐阅不愿与他纠缠这些,随意道:“她喜欢看那些话本,估计是在哪本书上看见的。倒是你,来找我做什么?”
文彦起扬起另一封密信,嘴角一勾,了然而谈:“将军,北丘起兵了。”
别人都不是木头,各有各的计较。北丘慕容珀一听奉京杜家落难,还没等朝廷问罪的圣旨下来,先打着诛杀佞臣的名义,举兵攻打宜安,已夺下怀隆、崂关二城。
墨川和昌原打得不可开交,剑州太远,无人顾及得到他,正是一举夺下奉京登帝的好时机。
唐阅眉目沉下,平静道:“我原以为慕容珀只是个莽夫,看样子是我小看他了。”
文彦卿道:“将军,慕容珀是个莽夫,他身边的人可不是。”
慕容珀眼里容不下沙子,若真得奉京,必先针对唐阅这个异姓。其他慕容氏只会坐看两虎相斗,跟在后面捡便宜。
但墨川出兵救宜安,祈安这边就无后援,昌原可能抓住这个机会,率兵攻打。反正慕容彻就是这个性子,专挑人脱不开身时下黑手。
想到这儿,唐阅看向文彦卿:“让郑锋率兵三万去助宜安如何?”
文彦卿缓缓摇头:“阻北丘,不够,徒损我方兵力。”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文彦卿微微颔首,自信悠然:“北丘攻打宜安,最着急的可不是将军你,而是朝廷。我相信将军和慕容彻马上就会接到圣旨,前往宜安共抗北丘。”
唐阅又问:“之后呢?”
文彦卿神色正经了些,垂下眼目思索道:“最近朝廷常起风波,却都对皇权有益。又听皇帝最近重用一个叫南宫的文臣,想来是想自己掌权。既然如此,将军可利用这一点。”
唐阅听到这儿,竟不顾身上的伤势,自己缓缓坐起来。这把文彦卿吓一跳,赶紧去扶他。然而被唐阅伸手拒绝,说道:“不用管我,继续说你的。”
于是文彦卿掩下眼底的担忧,重新立定,从容说道:“皇帝既然想掌权,势必要拿下宜安,更有可能趁这次机会,一举灭掉慕容珀。我猜想,朝廷背后还会与慕容衡联手,届时慕容彻为解昌原之危,只能放弃宜安与北丘。而将军念及昔日封赏之恩,也不会与朝廷争地。”
“但朝廷一定会给将军赏赐,便是郯州,此地在昌原与奉京之间。将军才与慕容彻结怨,慕容彻定不容许将军得到此地。而将军有心天下,也不会放过这块块能跳进奉京的跳板。墨川与昌原战火再起,朝廷便和剑州慕容衡联合,等你二人斗得两败俱伤时,再前后夹击,朝廷得墨川,剑州吞昌原。”
唐阅浓眉微皱,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之后不必理会朝廷的圣旨?”
文彦卿微微一笑,目若朗星:“不,我的意思是,将军一定要接下圣旨。”
“为何?”
“因为将军需要绥州。”
唐阅目色更深更沉,一言不发盯着文彦卿,似在等他说明其中理由。
文彦卿道:“绥州近墨川,富庶多民,可扩墨川之势。届时将军可赶在朝廷赏赐前,先求绥州。得了绥州,和剑州联盟,诛慕容彻,共分昌原。将军再图宜安与北丘,朝廷势弱守不住,剑州太远赶不及。宜安与北丘,以及周边二十五城,皆是将军囊中之物。天下已得其半,即便慕容衡和朝廷联手,也不是将军对手了。”
唐阅听完,神色终于舒展许多,又起身穿衣。文彦卿立即道:“将军,朝廷的圣旨有几日才到,你不必急于这一刻,还是好好休息为上。”
“我知道。”他披上最后一件外衣,一边整理,一边说着:“我今日吓到阿寻了,现得给她报个平安,要不然她晚上都睡不着。”
顿时,文彦卿脸上的担忧变成了些许尴尬,半天才开口感慨:“将军还真是爱护夫人。”
唐阅目光瞬间柔和下来,轻声道:“她胆子小,以前在清兰镇,看见墙角一只死猫就被吓得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拉着我的手说,总感觉那只猫儿的怨灵还停在墙角。”
文彦卿听到这儿,不由得一笑。然而走到门口的唐阅却突然回头,伸出一只手。文彦卿一愣,须臾醒悟过来,把裴依寻留下的句子交给他,笑道:“忘记了,这是将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