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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友小说网 > 乱世离人歌 > 第41章 裂痕

第41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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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乐没有回答,只说朝廷的人正在等将军。唐阅脱不开身,就让攸乐送裴依寻回去。

裴依寻从没过问过唐阅在外做的事,但今日见二人严肃的神色,她有些担忧,便在回去路上多问了句:“攸乐,你们在做什么?”

街上熙熙攘攘,都是热闹的吆喝声,唯有攸乐这里一片森冷。

“你一个深闺妇人,打听这些做什么!”攸乐脸上语气里都是嫌弃。

裴依寻也是有脾气的,立刻反唇相讥:“是呀,你这么伟大,还不是从深闺妇人肚里蹦出来!”

攸乐脸皮一窘,瞪眼只出来半个“你”字,裴依寻就丢下他,走前面去了。他又气又没办法,狠狠甩了两下手,只得跟上去。

就像唐阅猜的那样,朝廷的使臣虽然笑眯眯的,却没安什么好心。他出于礼仪,打算摆一桌酒席,把人灌醉后打发了。

文彦卿听说奉京那位南宫先生亲自出使墨川,也来到这场酒宴,还有就是驻守墨川的几位将领,意在告诉朝廷,墨川并非无将守城。

然而朝廷使臣比他们还能沉得住气,酒喝到一半,都还没提起此行目的。倒是南宫先生醉意朦胧,站出来道:“听问唐将军出自郦阳,鄙人特意请来郦阳的戏班子,给这场酒宴助助兴!”

文彦卿坐直身子,好声说道:“南宫大人真是醉糊涂了,喝酒助兴,美人歌舞,要什么戏班子,我看不如叫几个歌姬舞姬来!”

其他将领们一听有美人,立刻开始拍着酒桌起哄,那声音都快把屋顶掀翻了。然而醉酒的南宫丝毫看不清形势,依旧嚷嚷着把戏班子抬了上来。

唐阅坐在上位,滴酒未沾,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将士们嫌弃唱戏的咿咿呀呀,实在无聊,个个要求撤了换歌姬舞姬上来。南宫提着一壶酒,跌跌撞撞地把戏班子老板扯到席宴上,含糊不清道:“诸位还没听,怎么就知道这出戏无聊?老板,你给大家讲讲这出戏唱的是什么!”

老板也觉得这出儿女情长的戏码不适合这群莽夫,奈何拿钱办事,只得硬起头皮,干笑着讲解:“各位将军,别的戏都是戏,我们的《明珠泪》可是真人真事——”

“放屁!十个戏文九个都这么说!”关镶喝醉了,先骂起来。

其他将领们跟着拍桌起哄,笑得格外大声。老板下不来台,一边急得频频跺脚,一边信誓旦旦保证:“今日这出戏绝对是真的,戏文中的人都经得住查证。这花旦是郦阳裴家大小姐,小生就是今日的郦阳太守贺兰大人——”

老板话还没说完,又被人打断。唐阅脸色沉下来:“你说什么?”

他一开口,底下瞬间没了声音,众人都觉奇怪,相互望着,以为自己刚错过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指着老板大声道:“喂,你再说清楚点!”

老板也是奇怪,偷偷瞧一眼主顾,可南宫已经坐回位子喝酒去了。他只能站着台上,扯了扯衣袖,谄笑道:“将军出自郦阳,应该听说过这段往事。当年裴家大小姐爱上城墙脚下代人写信的书生贺兰章,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裴小姐私下赠以全部首饰,送情郎赴京赶考。书生也将家传宝物一颗明珠赠与裴小姐,立誓来年高中,必迎娶小姐过门。”

听到这儿,大家都意识到不妙。好像是将军夫人也姓裴吧?文彦卿正要开口,就被唐阅抬手示意打住。他只得闭嘴,脸上神情越来越紧张。

老板察觉不到场上微妙的气氛,还以为是自己的故事打动了这群武夫,因而说得更卖力了,甚至加上表情和动作。

他万分可惜地摇头,长叹道:“奈何裴老爷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两人。欲将裴小姐嫁与一路过的富商,裴小姐性子刚烈,誓死不从,拿起剪刀立在井边,抓一把头发就开始剪,说道,此生不嫁贺兰,要么出嫁做尼姑,要么跳进井里死了干净。”

“裴老爷勉强不得,只能断了这桩婚事。然而天意弄人,春去秋来,三载已过,书生还是没有音信。裴老爷又骗裴小姐,说是书生死在路上了。裴小姐心灰意冷,含泪嫁与他人。”

“却不料,成婚第二年。书生高中回来,成了郦阳太守贺兰章。两人在裴家相聚,已为人妇的裴小姐拿出当年书生所赠明珠,说出这样一句诗。”

老板终于讲到精彩处,调整了下神情,深吸一口气,声色悲怆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说完,又开始推销自己的戏:“今日这出戏,取自这个故事,名儿取自这句诗,叫做明珠泪。”

但说实在的,就算是取自真人真事,戏文也少不得改编,添油加醋,以讹传讹。这故事里究竟有多少是真的,估计让当事人自己来听,都听不出是在讲自己。

不过对于没有经历过那些事的人来说,这真假参半的故事,就是当初的事实。

唐阅目光幽幽泛着冷意,沉声问:“那位裴家小姐叫什么?”

老板想了想,思索道:“好像叫做,裴,裴——依寻!没错,就叫裴依寻!”

“砰!”唐阅骤然捏碎手里的杯子,酒水混着血水一滴滴往下掉。

众将士身子一抖,满堂鸦雀无声。文彦卿敲了敲筷子,望向老板,微笑问道:“老板今日故事精彩,就是不知受何人指点,还请老板告知一二,文某也好感谢一番。”

老板赶紧摆手,正色说道:“这可不是我编的!当年裴家大小姐和贺兰书生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时至今日,还为人津津乐道。公子若不信,大可随便找个郦阳人来问问清楚。”

此时一直未开腔的南宫突然说话了,恍然清醒许多,摇晃着酒杯说道:“唐将军,真与假,只怕问是问不出来吧!”

文彦卿立即起身,朗声提醒:“南宫先生,当年之事,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我竟想不到,你居然为一己之私欲,编排一无辜女子清白——”

“这位小友,”南宫打断他的话,平静说道,“若是转移话题,你的手段就太无聊了——”

“是我无聊,还是你可耻——”

“我可耻,你也无聊......”

“先生这是承认自己编排......”

“不,我的可耻,是揭人短处......”

显然两人都明白辩论的真谛,那就是让对方开不了口,一直打断对方的意见,并只顾抒发自己的结论。

然而唐阅不想听两人在这里吵了,拍桌一声厉喝:“够了!”

文彦卿不甘放弃,回头便道:“将军,你不要听信此人谗言!”

可如今唐阅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文彦卿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盛怒离席。余下的人对南宫也没个好脸色,皆是狠狠瞪一眼,散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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