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提醒,秦秋紧跟着尖叫:“糟了!我忘记通知依寻了!”
夫妻俩对望一眼,瞬间商量完毕。齐浩白上街去寻兰芝仲春姐弟,秦秋返回戚府通知裴依寻。
可她这一趟,注定徒劳无功。如今裴依寻正在天牢里,和一双儿女伤心未来的下场。
突然间,牢门打开,裴依寻正疑惑呢,狱卒就走进来提起唐桑曈。裴依寻心一慌,赶紧抱住女儿的双腿,求饶道:“官爷,你放了我女儿吧!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你闪开!”狱卒一脚踹她胸口,直把人踹趴在地。他没有再说一句,提着唐桑曈就走了。
裴依寻感觉胸口痛得麻木了,想要去追女儿,却连站起来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夺走。灿儿趴在一边,被这场景吓得不轻,哇哇大哭着。
她心一慌,赶忙回头哄儿子,生怕那狱卒折返回来,夺走她最后一个孩子。
另一边,唐桑曈被送到慕容彻面前。
城墙上的人尚在惊慌之中,他怎么都没想到,才一天,墨川军就打过来了。唐阅成了慕容彻的心魔,是他无法跨过的天堑。
他根本不敢和唐阅对阵,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起唐桑曈,把人按在墙头,强迫她往下看,神色疯狂而激动:“你爹爹就在下面,你去给我送封信,要是办不好,我就杀了你娘和弟弟,从这里扔下去!”
唐桑曈就是个七岁的孩子,被狱卒抓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大哭,如今又被一个疯子按在城墙上。她以为对方要把自己扔下去,便拼了命地挣扎,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那个疯子说了什么,只听见父亲在下面,疯子要杀娘和弟弟。她实在太害怕,哭得气都喘不上来。迷迷糊糊间,腰上就被绑了一圈绳子。
唐桑曈还反应过来,就被那个疯子丢下城墙。她只觉得身子一轻,风在耳边呼呼响,天空在往上升。
下一瞬,腰间传来剧痛,她被吊在城墙上,慢慢放下去。
慕容彻趴在城墙上,对着万军中的唐阅震声吼道:“唐阅!我劝你最好停在原地,小心踩死你女儿!”
在这之前,慕容彻就派人来通知过唐阅,说他的妻儿都在昌原,切莫轻举妄动。
但唐阅怎么会信,他亲自扒开裴依寻的坟墓,眼见看见当初他送她防身的匕首。这一切都是他亲身见证,无可更改的事实。
他不信,却忍不住冒出一点希望,希望那使臣说的是真的。就算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们已经死了,也还是根除不了这点希望。
甚至被这点希望催使着,来到大军最前面。
他听到了慕容彻的话,眉头一皱,果真看见个孩子被吊下来。距离有些远,孩子垂着脑袋,模样看不真切。
没过多久,孩子落下城墙,慢慢往这边走过来。广袤的战场上,背后青色城墙肃穆,她身影是那么小,如一点黑子落在生杀的天地棋盘上。
唐阅注视着她,恍然间,瞳孔骤然放大,几乎是下意识扬起马鞭,疾驰而去。周围的将士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到那女童身边。
城墙上的慕容彻看见这一幕,不禁得意大笑。有了这个把柄,看他唐阅如何攻城!
时隔一年,父女再次见面,唐阅翻身下马,声音都在颤抖:“曈曈......”
听到熟悉呼唤,唐桑曈短暂疑惑了下,赶紧擦掉眼泪,接着面前就出现一座山一样的影子。她眸子瞬间亮起来,一举扑进父亲怀里,喜极而泣:“爹爹——”
唐阅也没想到,慕容彻居然说的是真的,他的女儿真的在这里。他找了那么久的人,亲手埋葬的人,如今又活了,他的心也跟着活了过来。
他生怕城楼上的人反应过来,开始放冷箭,立即将女儿带回军营。
心活了,人就会害怕。
唐阅也怕,当初坟墓里只有女人和婴孩的尸体。他怕女儿是剩下来的那一个,迫不及待问:“曈曈,你娘呢?”
听到母亲的名字,唐桑曈又忍不住哭起来,断断续续道:“娘和弟弟被他们抓了,明天就要被杀了。”
唐阅心一紧,马上被更大的喜悦冲走。他情不自禁弯起嘴角,整个人仿佛从深渊里爬出来般,浑身透着轻松畅快。
他的妻子没有死,他的儿子没有死,那座坟墓是假的!他们都活着,还好好活在世上,与他只隔了一堵城墙。
忽然,唐阅脸色一凝,柔声安慰女儿道:“曈曈别怕,你先睡一觉,爹爹去接你娘和弟弟,等你明天醒过来,就能见着娘了。”
唐桑曈似懂非懂,点点头,期待着明天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