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来,坐到谢袄身旁的圆凳上。
谢袄细细看了看瓷瓶,给谢骄倒了杯水,“我没听过青花瓷。”
谢骄小心地接过水杯,“没有吗?我看它花样纹路像青花,还以为是青花瓷呢。”
谢袄喝了一口水,觉得谢骄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是我孤陋寡闻,它真叫青花瓷呢。”
谢骄想了想,“其实它叫什么都无所谓。”他就是一时见到眼熟的东西,想找点相同。
谢袄笑了笑,以示同意。
对他们来说,瓷瓶叫什么,确实不重要。
客栈给李四屠开的房间很大,一厅一卫两室的结构。两室分别是书室和琴室,由一道珠帘隔开,谢骄看到琴的时候差点笑出来,这玩意和李四屠不搭。但很快,这点欢乐就被书室里的书籍给弄没了,这里面的字——谢骄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甲骨文吗?
谢骄睁着两只眼睛。
人体构造给了他一双眼睛,他要用这双眼睛去学新的文字。
完了,世界,毁灭吧。
为什么穿越没有语言包补丁,他是个BUG吗?
谢骄心塞地缩成一团,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
结束谢骄emo的是谢袄的琴声,谢袄就拨了一下,谢骄回头,她就把手迅速收了回去。谢袄不太好意思,“我觉得它很好看。”
谢骄看不出琴的魅力在哪里,但他还是照顾谢袄的心情,“你可以弹一弹,它放在那里就是给人弹的。”
谢袄捏着她的衣袖,“算了,我现在脏得很。”
谢骄:“那待会洗完澡再弹嘛。”
谢袄想了一会,慢慢点头。
“对了,”谢骄挥了挥手上的书,“你识字吗?”
谢袄:“认得几个。”
她走了过来,谢骄拍了拍铺着毯子的地面,大咧咧邀谢袄坐下。
“那太好了,”谢骄真心道,“我一个字也不认识,完全看不懂。”
谢袄愣了一下,“你看着像读过书的。”
“那只是看着像。”
谢袄失笑,拿起书的另一边,一页一页翻过去,把她记得的一个个指给谢骄。
换洗衣物和热水是在谢骄记住五个字时送来的,谢骄让谢袄先去洗,他就坐在原地消化五个最简单也最陌生的字。
谢骄用左手在右手写着,一遍又一遍,直到左手手指能写顺,谢骄才换了下一个字。
不识字也有点好处。
谢骄看着书案上的毛笔,左手握紧又松开。
等谢袄洗完,谢骄已经记住那五个字。
谢袄换了身杏色的衣衫,衣角和裙摆处绣着细密的桂花,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脑后,她拿干布细细擦着,将那五个字逐一问过谢骄。
发现谢骄都记住了,谢袄很高兴,“你很聪明,学得也快。”
从头学起的谢骄惭愧,“哪里哪里。”
“水我给你换好了,你快去洗吧。”
“好,谢谢。”
洗浴的地方用木墙和屏风隔开,靠近墙边处有一面镜子,谢骄做了一会心理准备才去照镜子。
很好。
完全不像。
抿心自问,他虽然长得不难看,但肯定到不了这种程度。
谢骄拍了拍脸颊,把喜枝给他戴的耳环摘了下来。谢骄本来想丢掉,但想着这是喜枝的东西,还是交给李四屠比较稳妥,还是放在了木桶旁的圆凳上。
谢骄脱了衣服,先拿毛巾把他身上干涸的血擦掉。开玩笑,就他的出血量,一进去木桶都红了,还洗什么。
确定身上没血后,谢骄才进的木桶。木桶很高很大,谢骄是借助搭在一边的踏板才进去的,这身体太矮了,进入水里,谢骄不得不抓着木桶里的扶手,他可不想淹死。
身形和木桶不符,谢骄匆匆洗了洗,又找到了木桶的出水口,把水放完,谢骄就换完衣服出去了。
感谢裤子的发明,谢骄再怎么乱穿最起码不会走光。
男孩的衣服较素雅,谢骄从没穿过月牙白的衣服,他摸着银色花纹走到大厅里时,只觉得这颜色好容易脏。
窗户被重新打开,徐徐的微风吹进,谢袄把圆凳搬到窗户口,将头发晾着,见谢骄出来,谢袄邀他一起晾头发。
谢骄摸了摸他齐腰的长发,拿了把剪刀过来,希望谢袄给他简短些,他从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谢袄接过剪刀,犹豫道,“我看同龄的男孩子都留的长发。”
谢骄:“我们师傅没有。”
谢袄被这理由说服了,接过剪刀,谢骄希望剪成短发,谢袄说极限就是肩膀。
谢骄:“三寸。”
谢袄:“肩膀。”
“齐耳。”
“肩头。”
“……齐耳和肩头中间?”
“行。”
谢袄从柜子里取了块换洗床单给谢骄围着,咔嚓咔嚓剪了起来。
谢骄蹲在谢袄身前,听着剪刀的咔嚓声,又觉得岁月静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