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一群精致漂亮的粽子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花沁忍不住笑出声：“真丑。”

宋潇雨看了眼她包的，小巧精致，有棱有角，就像她人一样漂亮，他在心里叹道：人如其物。

张香茹听到花沁的嘲笑，立即帮宋潇雨打抱不平：“人家才刚学，能包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忘了你第一次包的？四处漏风，一下锅全散了。”

花林川大笑：“哈哈哈，我记得，一锅水都煮成粥了。”

“我那时候才上小学，手指头都没发育好，包不好不是很正常？”

一家人一人一句回忆往昔趣事，饭厅变得其乐融融。宋潇雨却听着他们的说笑声陷入了沉默。

如果没有那些事，他现在是不是也学会了包粽子？今天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一家人在快快乐乐地包粽子？他包的粽子会不会比花沁包的漂亮？他是不是也不用羡慕花沁……

想到那段不愿意回忆的过去，他脑子里由远及近响起昆虫嗡鸣，手里的粽叶被他捏得皱巴巴。

“潇雨啊。”

橘色夕阳中，张香茹一声叫唤把他从回忆里拉回。

“你们家端午节包粽子吗？”

宋潇雨回了回神，摇头：“不包。”

张香茹自言自语地点头道：“也是，城里人现在很少包粽子。”

“你爸爸妈妈喜欢吃粽子吗？用不用给他们带点？这糯米是村里人自己种的，可香了，城里吃不到。”

宋潇雨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谢谢阿姨，他们……”

他在脑海里搜寻小时候端午节的记忆，但因太过遥远而模糊。

他接着刚才的话：“他们应该不喜欢吃。”

“没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张香茹不介意地笑笑，“对了，你是哪里的人？”

“南城的。”

“呀，那很近呀？”

青峰村就是南城周边下属的村庄，两地风俗习俗大差不差，端午在一年中也算是个大节。

了解到大家算是老乡，张香茹好奇问：“这么近你过节怎么不回家看看爸爸妈妈？”

宋潇雨刚放完一勺米，悬空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往粽叶里放入一勺米。

“他们都不在了。”

话落，饭厅里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有宋潇雨继续往粽叶里加米。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张香茹脸上露出歉疚和同情的表情。

宋潇雨虽然是晚辈，但也是基地的投资人，是他们家的恩人，他们必须得顾及他的感受。

沉默了半晌，花林川开口责备起张香茹：“你平日里跟李嫂八卦惯了，怎么什么都问。”

“不好意思啊潇雨，阿姨不知道。”张香茹紧张地搓起手。

“没关系，都二十年了。”

二十年，他不过就二十几岁，想必双亲去世的时候还很小。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么多年他都怎么过来的。

张香茹一阵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唉，可怜的孩子。”

她拉过宋潇雨的手：“你把这当自己家，叔叔阿姨都关心你。”

在宋潇雨的记忆里，他的妈妈和张香茹一样，亲切热情，有时候也爱念叨，知道泡面对小孩子不好，仍会趁奶奶出门偷偷给他煮泡面，一边煮一边问他想加什么料，还有没有想吃的。

正如宋潇雨刚来那天一样，他才随口一问，张香茹就马上开锅，一边往面里下鸡蛋火腿，一边问他够不够。那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来自母亲的热情。

后来，他惊恐症发作，花沁送来的饭菜中再次充斥着这个味道，他贪恋这个味道，主动要求与他们一起吃饭。

到今天，他和他们一起过节，一起包粽子，有了久违的家的感觉，温暖又热闹。

他扯了扯嘴角，展开他惯有的礼貌微笑“：谢谢。”

花沁抬起眼睛看他，他虽然嘴角带笑，但眼里无光，跟犯惊恐症那天一样，看起来可怜极了。从小父母都不在身边，花沁很能理解他的感受，想跟她们一起吃饭为的应该就是张香茹饭里蕴含的亲情味道吧。

她越过宋潇雨对张香茹说：“妈，你别哭了，不要渲染悲伤气氛。”

“好、好。”张香茹拍拍宋潇雨的手，抹了把眼泪，“好孩子我们继续包粽子。”

宋潇雨点头，低头整理刚才包了一半的粽子。

像似感受到旁边灼灼的目光，他扭头，看到花沁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他对上她的视线，她没躲，他也不移开，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对视了五秒，直到花沁突然将眼眸弯成月牙，对他粲然一笑，然后才低头继续包手里的粽子。

宋潇雨有点恍惚，女生明媚的笑脸比屋外的太阳还耀眼，直直照进他眼底，像一束专门为他而生的阳光，温暖和煦，绚丽璀璨，灿烂夺目，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形容词，他的心脏仿若罩上了一层柔和光晕，一阵温热，久久不散。

他低头，轻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