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艳鬼分尸案”便是近日颐州城坊间津津乐道的一桩奇案,一夜暴富后风头正盛的周老爷离奇死亡,死状可怖,令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之情空前高涨。
据目击婢子翠柳所言,黄昏时她奉周夫人之命前来酥园送羹汤,卧房门未关紧,隔着屏风见周老爷鞋袜未脱,便猴急地压着一女子被翻红浪。
女子尤在挣扎,光裸的足尖探出锦被,口中吟哦不止,周老爷怒喝一声“滚”,她便退了出去,不敢再看。
周老爷生性风流,此事翠柳已习以为常,便低着头去屋后柴房备水。
忽而听闻哨声响起,她以为周老爷要水,便匆匆去看,来回不过半盏茶功夫。
只见屋门大开,腥气扑面而来,整片地面被血色染红,周老爷的四肢头颅散落在屋内,已不见女子踪影。
翠柳惊叫一声便瘫软在地不省人事,叫声引来门口侍卫,是侍卫报的案。
周宅离官府较远,去一趟接近半个时辰,期间女子打伤侍卫,从后门策马狂奔而去,后门的大路通向街市,岔出一条小道,直达悬崖。
官府接案后立即封锁街市搜索悬崖,对周边挨家挨户盘查,然未见有可疑人士当街纵马,仅在悬崖边发现了凌乱的马蹄印。
本来初步断定凶手为畏罪跳崖,然而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三日前的清晨,衙役去周宅办案,推门便见一护院在虚空挥刀乱砍,地上横七竖八躺倒十数人。
衙役劈手夺过砍刀,却在瞧见护院的脸时吓了一跳——只见他面色紫红,瞳孔散大,口角流涎,五指仍在张牙舞爪地抓挠。
倒地者躯体蜷缩,手仍拉扯着衣领,张大口鼻面目扭曲,伤处淌出凝固的黑血。
在主屋寻到周夫人时,她已同样憋红了脸,气绝身亡。
难道是凶手当初弃马而逃,事后又重返周宅伺机灭门?
分尸案中,侍卫对于女子的描述仅有“身着青衣,手持大刀”等含糊之词,寻人不啻于大海捞针。
此案迟迟不得进展,随着舆情甚嚣尘上,章县令只能求助善于飞檐走壁的江湖人士,他的首选便是挚友之子顾念。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坊间传闻周家惹了个穷凶恶极的厉鬼,闹得人心惶惶,夜间皆闭门不出。”章县令叹气。
顾念以手支颌,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耳垂后。
那里缀着颗鲜艳欲滴的红痣,他思索入神时就喜欢蹭蹭。
一阵吆喝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书童高唱:“白公子到了。”
顾念抬眼看去,青年逆光走来,白衣挺括,身形出类拔萃。随着其靠近,光影变换勾勒出刀削斧劈的面容,极俊极俏。
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双银灰色的桃花眼,冰冷通透,对视时仿佛被凉凉的刀尖刺中。
他周身的气势都如一把肆无忌惮出鞘的刀锋。
章县令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碧落宫大弟子白泓雪,周夫人是他表亲,听闻噩耗特来协助我破案。”
原来他就是那做作门派的大弟子,顾念想。
碧落宫属长泽五大门派之首,坐落于蓬莱仙岛上,自诩“通天之所”,要想入内需搭乘白鹤,白鹤非高人雅士不载。
碧落宫长老曾率弟子参加仙盟大会,一行人左手执卷,右手摇扇,提笔成诗,脱口成章,在众多舞刀弄棍的武林人士间如一股清流。
传闻碧落宫大弟子更是端方雅正的神仙角色,可惜当时白泓雪闭关,无法领略到他的风采,叫人少了许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