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确实是各取所需,谢栖远需要借助顾念的力量,来摆脱既定的悲惨结局;而顾念在窥探到世界的真相后,无法再浑浑噩噩地甘愿充当提线木偶。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顾念询问。
谢栖远遥遥指向天的尽头:“看那边。”
从镇山塔尖俯视,碧瓦飞甍星罗棋布于层峦叠嶂之间,宫观庙宇龙盘虎踞于悬崖峭壁之上,佛像巍峨的金身在落日余晖中熠熠闪亮。
“三界交汇之处有尊巨大的释迦牟尼像,每当主线重置,佛像将睁开双目,审视世间万物。佛光普照大地之时,所有偏差皆当回归正途。”
“我在荒芜之地同样见到了尊燃灯佛,佛像手掌翻覆,篡改主线的因素被倾入岩浆。”
“这两尊佛像之间运行的先后顺序,至今还是个迷。”谢栖远微眯缝着眼说。
顾念却抓错了重点:“阿榕也落入了岩浆吗?”
谢栖远不动声色地嘚瑟:“我之前用尽全力,在燃灯佛下巴上劈了道口子,刚好够她躲进去。幸亏我有备无患,提前给了她一面镜子。”
说罢他拿出镜子,镜中映照出少女倚在一丛光晕旁,恬静沉睡着。
顾念惊奇地接过镜子,左摇右摆,试图窥探更多的秘密。谢栖远提醒说只有对方转动时才能看到其他场景。
过了一阵顾念才意识到个严峻的问题:“你说的‘用尽全力’,是什么状态下?”
“自然是在我本体全盛时期,随便削你的状态。”
谢栖远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然而现在,我只是一缕神识,本体仍被镇压在结界内。落入岩浆后□□虽能重生,对修为却损耗极大。”
顾念瞬间感到压力山大:“如果说破坏两尊佛像才能脱离游戏,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岂不是遥遥无期——”
谢栖远当机立断:“因此要快速推进主线,集结五方戒印,得传灭世神力,才有抗衡的可能。”
他又挑眉一笑,戏谑道:“如今,咱们算是化敌为友了?”
顾念扬起下巴拿乔:“那自然是要看你表现,若你再滥杀无辜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咱们就一拍两散。”
见对方突然敛了神色默不作声,顾念震惊地倒退一步:“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要为非作歹啊?”这个魔君当得也太敬业了。
谢栖远面无表情地盯着远方缥缈的云雾,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魔族的躁狂期么?到时或嗜杀,或纵|欲,如疯如魔,神智尽失,修为愈高者影响愈大。”
“第一次发作时,我与同族互搏,杀出一片尸山血海,尸骨投入火山中,淬炼出了绝世神兵摧神刀。”他语调轻缓,吐出的字句却让人胆战心惊。
“第二次我攻入人族腹地,五大门派联手镇压,结果你也知道了。”
“最后一次在结界内复发,多亏一位故人赠予我清心护符,才得以安稳度过百年。”
“可惜在荒芜之地的岩浆中付之一炬了。”他垂眸掩去目光中的怅然若失。
顾念迅速联想到谢慈被逐出师门的经历,他竟是为了帮谢栖远度过躁狂期,才去盗窃的清心护符?
“那下次…”顾念心头一紧欲言又止,那双彰显着主人异族身份的银灰色眼眸正与他安静对视着。
插科打诨多了,他常常忘记面对的是个杀人如麻的大恶人。
他努力镇定地说:“下回你快发作了提前说,我一剑送你回重生点。”
谢栖远气笑了:“为什么不让我大开杀戒,反正主线剧情内人死了还能重置。”
顾念嘀嘀咕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且万一你杀到关键人物,多麻烦啊……”
二人跃下塔尖,去找白泓雪汇合,在路过面点摊时,顾念突然被扯住了衣角。
“干什么?”他疑惑地转头,谢栖远在黄昏的风中轻轻说:“请我吃碗老友面,我就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