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光影将老妇面容映得阴森,那双漆黑的瞳仁紧紧锁定众人,见谢栖远滚动着喉结似在吞咽,快要按捺不住嘴角兴奋的抽动。
“呐,喝完了。”谢栖远假意递上酒樽展示,老妇探头来看,他却在瞬间倒转手腕,酒水化作冰凉利刃,直刺向老妇脸庞。
她当即发出了凄厉惨叫,眉眼唇鼻如浸水的墨渍般消融,双手指甲暴涨,狠狠向众人挠来。
白泓雪出手如电,拂尘如银浪呼啸,眨眼间化解老妇攻势,将她指掌尽数绞碎。
老妇见势不妙,当机立断身形散作片片纸蝶,乘着风飘入庄内。
众人紧随其后,走近发现方才齐整的大门变得破败不堪,牌匾坍塌在地,楹联字迹斑驳可辨——紫粉笔含金火焰,红胭脂染小莲花。
顾念捂着脸一脚踹开门,未有想象中的灰如雨下,显然此地尚有人往来。
想起“四柱八字极阴”,他有些担忧地提醒白泓雪:“白兄,要不我俩先去探路,确认无碍了你再进来?”
白泓雪颇有些无奈:“顾兄不用把我当娇花呵护,我有咒印纱衣,妖魔鬼怪近不了身。”
对于碧落宫人来说,头可断血可流,君子威仪不能乱,躲于同伴身后这种有损颜面的事,白泓雪是万万不会做的。
顾念瞄了一眼紧随其后的谢栖远,对这件纱衣的效用持保留意见。
众人一路深入,庄园内寂静幽秘,却并不似大门那般残破,亭台楼阁皆矗立于黑暗中,唯有月光照亮一方庭院,似乎无数鬼影在伺机而动。
“诸位不请自来,是想成为我的新郎么?”女子娇媚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附在耳畔低语。
顾念目光如炬,环顾四周:“我们只是见天色已晚,想借宿于此。若有冒犯,还望海涵。”他试图引出声源,暗自握紧腰间软剑,三人默契地背对背贴近,形成稳固的三角。
“何必言借,既来之,则安之,与我共度良宵如何?”女子的笑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一阵锣鼓喧天的声响。
空中突然降下无数纸人,敲锣打鼓、唢呐响彻,整个庄园仿佛被喜庆的氛围唤醒,黑暗中骤然亮起一双双猩红的眼。
童男童女开道,傧相媒人紧随,惨白面容衬着眉开眼笑,忽闪的冷光映亮门上新“囍”。
灯光一闪,纸人便更近一步,乌乌泱泱将他们团团围住,行动迅捷攻势凌厉,烛台刺来,砍刀劈来,竹竿敲来,五花八门应接不暇。
谢栖远得快准狠地一把夺过竹竿,顺势横扫,纸人纷纷拦而断,又散为纸蝶,重新凝聚出身体,前赴后继。
顾念余光瞥过,忍不住开口槽道:“谢栖远你好歹是……怎么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他原想说出魔君,碍于白泓雪在场,只得含糊其辞。
谢栖远游刃有余地冷哼:“只有唯一一把刀,才称得上我的武器。”
“刀呢?”顾念一剑刺穿傧相的脑袋,见他无知无觉般仍抓扑而来,只能用剑气震开。
“还不到时候。”谢栖远阴着脸,眉宇间颇为不耐:“这些东西虽杀伤力不强,却源源不断,摧之又生,须找到破局之法。”
白泓雪紧盯着纸人进攻撤退的方位变换,将拂尘一挥,银丝暴涨织成茧房,把三人圈在其内。
他冷静道:“阵眼应该就是女子,只要找到她藏在纸人里的真身,迷局自然迎刃而解。”
即取出朱笔,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道繁复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乾天坤地,震雷巽风,阴阳交合,万物化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