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雪感觉自己轻盈地飘浮在云端,肢体手足皆凭空消失,唯有灵魂游离于天地间,这是神魂出窍了?
睁开双目,入眼是一片清新的绿色,曲径通幽的青石板路尽头,盘踞着那棵百年海棠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许愿牌在风中碰撞,咔哒作响。
梦中这场景曾出现了许多回,白泓雪明白,是回到了棠溪村。
青石板上一群孩童游戏疯跑,玩累了便在树下乘凉。一个模样机灵俏丽的女娃沿着树干攀爬,她爬到最近一处分枝,伸长了藕白的手臂去够其下摇曳的许愿牌。
“叶恬,今天又翻谁家牌子了?”树下小伙伴起哄。
“望我与潘郎,在天愿作比……什么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叶恬随手将许愿牌抛回去,都是看过的,没意思。
她沿着分枝向末梢小心挪动,那是片未曾探索过的新领域,她热衷于收集别人的愿望,有种掌握了秘密的满足感。
叶恬身子猛的下压,枝干在半空起起伏伏,指尖即将触碰到木牌时,忽闻“咔嚓”声响起。
枝干不堪重负地折断,叶恬压着散落的许愿牌,摔了个眼冒金星。
更倒霉的在后头,树洞中突兀地跳下了位老者,他须发皆白,手持藤杖,挥舞着就向叶恬驱赶:“是不是你这小鬼,折我枝干,散我功德!”
叶恬被打得抱头鼠窜,咿呀哭喊:“别打了爷爷,我不是故意的。”
树灵气鼓鼓道:“再敢来胡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叶恬瞬间急了,抱着树精的裤腿不撒手:“别呀爷爷,我明天带着阿娘酿的酒来赔礼道歉,我们家的酒远近闻名,可香了。”
树灵似乎有些意动:“那行吧,勉强信你一回。”
竖日女娃果然带了坛好酒来赔罪,海棠花酒甘甜醇厚,口齿留香,愈饮愈上头。
一来二去,两人反而成了莫逆之交,叶恬成日待在海棠树上,俨然将此处当作另一个家。
日头渐长,叶恬看着树下执手相望的男女,突然好奇道:“爷爷,爱情是什么顶顶的好事么,为何他们皆求地久天长?”
树灵只是沉静地说:“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爷爷,”叶恬突然撒娇道,“若你能测姻缘,能不能帮我算一卦?”
实在被缠得不行,树精只好同意。他捻着叶恬的手掌,神情由轻松逐渐变为捉摸不透。
叶恬顿时紧张起来:“怎么样,我命不好吗?”
树精有些矛盾道:“你此生命途多舛,不过有一命定之人,可助你逢凶化吉,向死而生。”
叶恬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是何人?长啥样?帅不帅气?”
树精抚着长须感叹:“天机不可泄露,冥冥中自有定数,你且安心待着吧”。
自此叶恬来得更勤快了,她坐在高高的枝头向村口远眺,从黄发垂髫出落得亭亭玉立。
树下玩耍的孩童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管叶恬叫长在树上的美人姐姐。
“美人姐姐,村里来新马车了!”孩童大喊道。
叶恬从小憩中坐起,朝那个方向遥望:“你会是我的命定之人么?”
“你会是我的命定之人么?”
镜中男子恍惚地喃喃自语。
白泓雪一个激灵下神魂归位,他先前竟是进到了女鬼的回忆走马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