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生人的神识附在死物上,其实有一定的危险性,若是离体时间过长,精神力损耗过大,都有可能使神识迷失,无法归还原身,沦为孤魂野鬼般的存在。
此时就需要一名亲信之人时刻观察原身的反应,稍有不对即刻摇铃,为神识指点迷津。
谢栖远虽成日坑蒙拐骗,但从本质上来说,二人还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顾念集中精力将神识聚于皮影之上,只感觉自己被一阵强劲的吸力抽入了黑洞内,再睁眼时万物都放得巨大。
成功了!
他穿进了个五颜六色的袖珍小将军,舞动手中软剑挽了个剑花,向叶恬鞠躬致谢。
然而刚站稳便被谢栖远捻在指尖揉捏把玩,顾念忍无可忍,对着他掌心一阵拳打脚踢。
谢栖远笑容开朗地将他提溜到砚台边,蘸了墨水就往袖珍小人身上画,说:“你原先的颜色太过扎眼,我帮你掩饰一下。”
这家伙指定是记恨着自己曾在他脸上涂画,在拐弯抹角地报复回来。
顾念憋屈地抖干身上墨渍,纵身一跃,不着痕迹地依附于衣摆,跟着人混入了二层。
拂开帷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女子挂画,尺寸制式竟和柳潮升书房中的画像相同,唯一的区别,是没有右上角的标注。
画像前站了不少人,以谈论商品的语气,对画中女子评头论足。
“这个眉眼生的好看,但是嘴唇稍许刻薄。”
“我喜欢右边那个,面中饱满鼻梁挺翘,下一张脸就换她好了。”
“分明是我先看上的,别想抢走我的脸!”
“价高者得,先掂量掂量你口袋里那点钱吧!”
发声的都是些女人,唧唧喳喳闹成一团,而最令顾念震惊的,是她们话中的内容。
所以少女们投给柳潮升的画像,被他精挑细选之后挂来明月楼,成为了富人权贵们挑选猎物的媒介?
被选中会如何?扒皮换脸么?
顾念悄悄飘到墙边,借着展柜的阴影隐藏身形,却一脚踩入了湿润的泥土中。
他蜷着身子张望,身后是一盆盆花泥,立着个小签上书:牡丹、鸢尾、杜鹃、山茶……品类繁多。
看来花泥中载着花种,就是不知有何特异之处,能在群宝荟萃的明月楼展出。
正待翻开泥土察看,忽然隐约有说话声传来,顾念垂眼贴过耳朵,就见墙角透出一丝小缝。
沿着小缝匍匐前进,此处光线昏暗,仅一点如豆灯火,映照出两人亲密的身影。
“潮升,怎么样,身后的追兵甩掉了么?”女子的声音流露出些许胆怯。
估计柳潮升是以同游途中遇刺,躲避刺客的名义将女子安顿于此。
“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他将女子搂入怀中,轻拍着脊背耐心地哄。
二人氛围正好,柳潮升将一只瓷碗递到她唇边,“先前吓到了你,是我有所怠慢,喝碗热茶压压惊吧。”
“我……目前还不渴。”女子似乎有些警觉,偏开头推拒。
柳潮升却图穷匕见,捏着她的双颊硬生生地灌,“喝吧,你不喝,我如何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