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笑着看橘香在这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她知道沈嬷嬷其实一直在附近,不露面罢了。
趁着沈嬷嬷还没把和皇贵妃送来的东西收到小库里,连忙摆弄起来。
首先是一些适合小女孩儿的精致首饰、配饰,她没那个打扮的兴致,也没那个本事,只等着每天穿衣时任人摆弄。
然后是各种木的、玉的、金的小摆件,八卦锁,九连环,七巧板,算是有点儿意思,但不多。
比较有意思的是一盒玻璃珠子,现在应该是叫“琉璃珠”,一盒十枚,每个都有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几颗深蓝几颗浅蓝几颗无色,拿起一颗浅蓝色的来对着眼珠子看外面,一切都染上了蓝色的柔光,又放下来握在手里,感受着大小和重量。就是大了点儿,现在没办法拿它当玻璃球弹着玩儿,只能等她长大一点儿再说。
还有一枚能拿在手上把玩的小铜镜。
原本她没有兴趣,可还是拿出来照了照:只见这的确光可鉴人的铜镜里,照出了她一脸傻笑的模样。
貌似,她脑子里嫌弃这嫌弃那,但身体是诚实的,她依旧会为“获得”这件事本身而喜悦,一如数万年前的原始人类会为采摘到果实而喜悦。
她连忙控制脸部肌肉,敛去脸上的笑容。
最后是她之前就被吸引,只是碍于外人再不好细看的,一把短弓!
说是短弓,实际长度比她的个头只矮上一点。
而且这是一把镶满了绿松石和玛瑙的铜弓,只有弓,没有箭,怎么看都是装饰用的玩意儿。
但她依然对此爱不释手,甚至想要试着去拉,可她的手上没有任何护具,弓弦紧绷,贸然尝试只会受伤。
之前一两岁时,她就曾经郁闷到想爬墙出去,然后摔了个惨的,连累得周围人都吃了挂落,罚了例银。她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这幅躯体的弱小,也明白既然弱,就要谨慎,不能浪。
不过她也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吃好喝好锻炼好,快点儿长大,小孩子哪里来的什么无忧无虑的童年!
至少于她,童年的幻梦不过都是滤镜,这什么也做不了的日子,实在难熬!
她忍不住去想前世,前世自己还是农村男娃安瑞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记忆着实不太清晰了,只是努力挖掘一番还是能想起的。
他记得他读过三个一年级,然后是正常年龄升学的,也就是从四岁开始就被去学校了。
那会儿的村小对于周围人家而言,也承担了幼儿园的职责,家里没人专门照顾的,就都送去小学。
他那时候老爹去城里打工,老妈忙着干各种杂活,还要让地不撂荒,有点儿空闲只想去打麻将,导致他也成了没人照顾的。
他记得刚进去小学的时候怎么也跟不上,老师说的他都不懂,所以他就被放在最后一排,被要求不准瞎跑不准吵,不学习就自个儿玩儿自个儿的。
本来像他这样的,不皮个一段时间挨几次打很难老实。
可他幸运又不幸的是,在他上学第一天,就见到了一个学生因为偷偷拿家里的钱来学校小卖部买零食,被家长发现了,来学校揍人,老师在一旁递棍子,并且吩咐:“就只打哈肉厚的地方,莫打坏了。”
等家长走了,老师那起戒尺,一句:“家有家规,校有校规。”于是那个学生的左手继续遭殃。
那杀猪般的惨叫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的极大的震撼,以至于他在能够一直考全校第一、成为老师们的心头肉之前,都不敢太过于放肆。
他刚上学的时候,虽然因为年龄原因,学得就是比大孩子慢,但也总是学得进去些的。
到第二个一年级结束的时候,以他的考试成绩足够升入二年级了,但老师考虑到他年龄小,容易被欺负,便以“期末考试没双百不能提前升级”而拒绝了他升入二年级的想法。
到第三个一年级结束,他如愿以偿地以双百的成绩升入二年级,并从此以后开启了在村小年年双百的模范学生生涯。
在他后来的学生生涯里,早已将小学这段经历当成不值一提的童年趣事,甚至会因为小学成绩“含金量低”而羞于提起以免掉“成功做题家”的逼格,但在那个时间点,学习真的填充了他的人生。
他将自己在学习上的成绩归功于自己天资聪慧,以及幸运——他刚好遇上了县里教育局安排县城老师假期下乡支教,没有因为上村小而在教育资源上输多少。
而他始终不愿意去细想的一点是:当时那么多学生都看到了那一顿毒打,但其他人该怎么皮还是怎么皮,板子不挨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哪怕真被打的皮开肉绽也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有他真的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