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结束,灵玉全身格外清爽,兴致颇高地走出房门,到院里呼吸新鲜空气,却觉得氛围有些不对。
梅香正在院子里等着她,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灵玉站在门口,好奇地问。
“沈嬷嬷——她不知为什么,今日留在院子里没出去,问起前两天早上姑娘玩儿弓的事,既危险,又不合贵女的身份,然后就说青兰和青竹没有拦住姑娘,是会把主子带坏的那种最坏的奴婢——所以打了两人的手板子。”
“我分辩了,但是没拦住。”
梅香异常地沮丧,又满是困惑。
“她有病吧?”
灵玉皱起眉头。
梅香一看她这模样,又连忙安抚:“不过是戒尺打了手心,倒也没伤,冰敷了一下,两个正在屋里休息。”
于是灵玉走到两人的屋里去看望,只见她们的左手都是整只手红肿着。
青竹小声抽泣,青兰不出声地抹着眼泪。
见到灵玉来了,两人连忙行礼,越发小心,就算是青兰也没了之前的从容镇静。
灵玉一张脸上逐渐显现出怒容,本来以为对方也忌惮着,客气着,没想到那个老家伙还真不拿她当主子。
这是因为她前两天玩儿弓的事吗?那梅香还帮她把弓扶起来了。
分明还是送琉璃珠的事儿,她到母亲那儿告了状,这老女人怀恨在心罢了。
而橘香也正埋怨着梅香为什么没有拦住:“怎么她还能立没有的规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随便找个借口打人就能打人?你是她的奴才不成。”
梅香想辩驳,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压低嗓音道:“那些丫头婆子们,已经完全不听我的了,我让她们拦着劝一下,她们完全当没听见。”
“什么?!”橘香又惊又怒。
灵玉安抚了青兰青竹一番,走出门去,又看见蒋嬷嬷正在树下打瞌睡。
她见灵玉过来,连忙起身笑着问安,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沈嬷嬷在哪儿?”灵玉问蒋嬷嬷,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蒋嬷嬷敛起笑容:“去夫人那边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为什么?”灵玉盯着她。
“姑娘说的哪里话?”蒋嬷嬷又笑起来。
灵玉几乎要被气笑了:“她一个管事嬷嬷,带头破坏规矩,随便打人,我问她在哪里,还问错了不成?”
“姑娘这话说的冤枉,哪家的嬷嬷能纵容她们那样的丫鬟?哪家主子能完全不顾奶娘和管事嬷嬷体面如此护着丫鬟?
“姑娘自专惯了,我们也难做,可再难也得做。”蒋嬷嬷神情慈祥,像是在看着淘气任性的小主子无奈哄着。
灵玉摇头,看着蒋嬷嬷这打太极的模样,只觉得这个也不能留,有机会都得赶走。
说完灵玉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来。
实话说,只是打手心,打得不重,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她原以为她和沈嬷嬷是有一些默契在的。
这几年彼此也算熟悉,她、春桃、沈嬷嬷三个人,决定了这个院子里的人怎么过日子。
这不是什么写在白纸黑字上的规定,也不是侯府给下人立的什么规矩,这是她们共同生活相互磨合下形成的默契。
但沈嬷嬷要打破这一切。
在天已经真正黑了以后,沈嬷嬷才回来。
此刻的沈嬷嬷看起来红光满面、神采飞扬,走路都带着风,因为当下人而常年有一些弯的腰都挺直了。
“沈嬷嬷为什么要打青兰和青竹?”灵玉在客厅的主位上坐着,异常平静地看着沈嬷嬷。
恍惚间,沈嬷嬷甚至感觉上面坐着的是夫人,连忙回过神来,正色道:
“回姑娘的话,这身为奴婢,绝不该任凭主子胡闹,尤其是这种危险事,万一这拉起弓弦却没拉住弓弦松了手,后果不堪设想。她们这是犯了大错,打手板子已经是轻的了。”
“当时蒋嬷嬷也是在的,但没有拦,这是不是意味着蒋嬷嬷其实是不觉得我们在犯错…如果真是犯错,那你当天也不是没有回来,为什么没有当天罚,反而今天旧事重提?赏罚一时从来是要分明的,要及时,否则你的规矩是什么哪里有人知道,只当规矩是笑柄,是打是骂任由你说了算,只当你是什么能做主子的主的大人物。”
灵玉一连串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