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重，整个皇宫都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临近卯时，一切将明未明。

文武百官赶着进宫上朝，一路上有坐马车的，有坐轿的，还有步行的，皆是行色匆匆。

常朝要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但曲阳侯自然在此列。

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与此同时，灵玉也坐上马车，开始向皇宫的另一个门赶去。

而她还不习惯这一切。

她自然是知道要卯时就来上课的，也提前准备了调整作息，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人还是难以避免地产生各种不适的感觉。

刚起来时神经紧绷，颇有些神采奕奕的模样，可此刻马车的摇晃已让她昏昏欲睡。

她感到略微烦躁，睡眠时间都不足，真的对身体有好处吗？

她大概不知道的是，当她因为要来皇宫上课而不得不早睡时，紫英暗暗感慨，三姑娘院里的灯油钱终于不会再超出其他院里一大截了。

当灵玉跟着引路的太监走到文华堂时，所有在这里上课的和皇子和公主都已经到了。

现在还在文华堂读书共有五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与外面不同，文华堂不考虑孩子的资质，皇子公主都是五岁开蒙读书，也不管读不读的进去。

皇子会一直读到十五岁止，而公主只到十二岁。

五位皇子中，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个十四一个十三，即将“毕业”的年龄，也是课业最重的，相比其他皇子，面上稳重许多，至少在这文华堂里，颇有兄长的做派；

五皇子十岁，人厌狗嫌的年纪，又恰巧是活泼性子，最让人头疼；

六皇子和七皇子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上学没两年，还有些懵懂，又年幼，还保留着稚童的天真可爱。

五公主和七皇子同龄，是个非常活泼有灵气的孩子，和先皇后有几分相似，但又多几分属于女孩儿的细腻。

灵玉对这些的了解全部来自宫里派来传话的太监，母亲给的银子足够让他眉开眼笑。

灵玉看着文华堂这些人，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刚到华府学堂时的场景。

从那时候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

她还记得那天她第一次主动找韩曜问话时，那个早晨的阳光格外的好，就算是心再冷的人也该被晒热乎了，她也带着那种微微明媚的心情，和他并排走着，说着，听着他爽朗开怀的笑声。

而顾清朗，就在她的左边，她每天都能看见他，偶尔闲聊两句，从拂晓到黄昏，那人好像一直静静地在那里，尚且稚嫩的年纪已经有了出尘的姿态。

还有她的十堂姐，真的很热心的姑娘，只可惜两人并不太聊得来……

但那些人已经成了过往，眼前这些人才是她现在需要面对的。

见灵玉来了，本已经在各自桌前坐下的众人纷纷起身过来打招呼，灵玉一个个地见礼。

虽说华府学堂的同学也会礼貌客气，但毕竟自己和皇子公主还有身份上的差距，他们能摆出这种姿态来，起码说明她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受到排挤。

灵玉和众人一一见礼完，再见到一个个好奇打量的模样，心里一下就平静下来。

看热闹看新鲜嘛，特别正常。

“这就是三表妹吗？真是可爱”

“是啊，母后的妹妹，好像真的和母后有些像……”

“妹妹年龄这么小，才四岁啊，怎么就来上学了，真是遭罪啊！”

“妹妹若有事可与我说，我一定尽力帮忙，定不让妹妹在宫里受委屈。”

众人兴奋地说着，而激动异常的五公主已经打算对灵玉上手了。

“咳咳。”

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一切。

整个文华堂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有些人张望着，有些人紧张得不敢回头。

只有五皇子最先反应过来：

“四哥，你又学先生咳嗽！”

众人顿时哗然，纷纷看向四皇子。

“咳咳。”四皇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声音，然后道：“我的声音本就如此，和先生并不一样，你们不过是心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