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实在太忙,也不好叫人上来问,她甚至不好现在叫后厨给他们上菜,免得耽误了生意。
于是她让自己身边的丫鬟下楼去问,一会儿就得到了答案。
“聚宝楼出命案了?”余桑很惊讶。
“不是楼里,是他们的账房死在了外面。”
丫鬟回到。
余桑点点头,对丈夫道:“聚宝楼那个账房,我记得很是精明算计,估计也是得罪了人。”
丈夫则是摇头:“怎么可能,说他不招人待见是真的,可到了得罪人被灭口这个地步,实在是不至于。
“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楼里生意能好一阵子了,可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
余桑则是还在想着命案的事:“听说是绳子勒死然后挂树上的,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也不知这聚宝楼背后主要究竟是哪一家,不过中城兵马司应该有份的,这案子又肯定有兵马司掺和……改日我一定找我大哥问问。”
听到丈夫这么说,余桑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她听说,曲阳侯府三姑娘成了中城兵马司的指挥。
当时她真的愣了很久。
曲阳侯府,多陌生的地方,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
三姑娘,多熟悉的名字,仿佛昨天她还在笑着看对方。
还有,已经很久没有人称呼她从前在侯府里那个名字了,她已经不是“橘香”,和曲阳侯府三姑娘没有什么关系。
顺天府,灵玉冷着一张脸在那里坐着,昨日的推官此刻赔着笑。
“我们也没想到,这中城兵马司的丁副指挥,私下里竟然是聚宝楼的东家之一。朝廷可是明令禁止官员经商。若不是去查账,在死者家里找到了账本,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事。”推官说着,观察着灵玉的反应。
而灵玉,她其实没什么反应。
大雍律法不允许官员经商,这点她肯定是知道的,但私下里经商的可不在少数,各家各户谁手里还没个铺子。
从明面上来讲,灵玉手里的铺子都只是出租出去,经营和她毫无关系,只是营收大头都要给她“交租”,但实际上她对这个铺子就是有管理权,她就是在经商。
推官见她面无表情,于是继续道:“当然本朝对官员经商一向宽仁,不过就是罚俸停职贬官,最严重也就是去官。为难之处在于,此时同时牵扯到命案。虽说现在究竟真相如何还未可知,但毕竟牵扯到了杀人案……
“丁大人在兵马司兢兢业业多年,想必是不甘心因为经商而丢了官,眼下此时还未上报给府尹大人知晓,不知华指挥有何高见?”
灵玉张口就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违法就该受罚。可话到嘴边,她才意识到,人家这么郑重其事地叫她来,肯定不是来扯闲篇的。
刘沐澄此刻正在衙署中,悠闲地看报喝茶。
他一身官袍一尘不染,仿佛崭新的一般。
多数人看了都会觉得,他这一身正七品武官的官袍,和他斯文儒雅的气质不相协。
然而实际上,这是现在的一种趋势,越来越多的武官职位在由文官担任,甚至一些武官官职本身都会撤销,其原本的职权则是新设一文官来掌管。
刘沐澄身为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自然是多少有些看不起这兵马司的同僚们,包括他的上官韩指挥。
哦,现在是韩副指挥了,也是同僚。
他其实也很认可中城兵马司这群同僚的水平,为他们感到惋惜,尤其是这几年下来,竟是一个升迁的都没有。
都和他一样,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挪窝,一动不动。
他有时候都很惊讶,我在等时过境迁,等我得罪的人调离或失势,你们在等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打点一番?凭他们的实际表现应该是很容易得到上上等,然后升迁,为什么不去,是没钱吗?
他们在这个位置也算得上滋润啊。
不说使什么手段,就算只是出于对官府的畏惧,也多的是上来送银子的。
虽说中城有背景的多,就算是不理兵马司也没什么,可在“背景”眼里,兵马司就是难缠的小鬼,打发打发就是,不值得惹上。
真有那种刚正清廉的,兵马司也不会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