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等着韩曜一边吃着,一边盘腿坐下来和他闲聊。
“我明天要去灵甲军了,真正修道者之军。”
“恭喜啊!”韩曜还想多说点儿什么,但肉堵住了他的嘴。
“你和我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倘若你不再更进一步的话。”
“呵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说实话,我并不支持你上战场,但既然来了,就千万、千万抓住一切立功的机会。”
韩曜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我还用你和我说?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他将自己吃剩的半只,分给了他手下的那些什长们。
灵玉也知道,韩曜在基层小军官中玩儿得很开。
一方面他有背景,在京城里也是街头巷尾厮混惯了的,哪怕他们也并不算混一个圈子,但多得是二代们知道他的名字。
韩曜不是纨绔,也不像他们那样,没有上进的机会就醉生梦死,而且他是家里独子,可没有那么大的竞争压力。
这样一来,他身上那种发自内心的松弛感,让这群表面浪荡实则煎熬、否则也不会来到军中的纨绔们很是亲近。
另一方面,他也没什么架子,对于那些从底层爬上来的军官们,也非常客气和佩服,而他的爽朗大气也是多数人最喜欢的性格。
尽管他还是免不了有些傲慢,但他身上还留存的一份少年人的纯真,让他的傲慢也显得不那么讨人厌,上上下下反而都觉得他好相处。
唯独有一样,他和灵玉的关系。
往常不是没有被嘲笑过,但那是京城,他每天回家,心中有安全感,有着落,有底气,他能一直保持那种谁也瞧不上的心态,保持心中的傲气;
但这里是军中,这些人是他最亲密的袍泽,是他上战场以后的依靠,他们每天同吃同住,并不比任何亲人来得疏远,但同时,他们又来自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成长经历和性格底色,在彼此紧密连接下的深海,是五彩斑斓的异色。
他们不理解他,总拿这件事来调侃他,还是那种善意的、当他是个孩子、居高临下的调侃,这让他有些难受。
一开始,他还能够坚持说,灵玉就是他儿时好友,直到他的上官笑着告诉他,只有孩子才可以不分性别地在一起玩,男子和女子可不能成为朋友。
他一直都有听过这句话,但他觉得没什么不同,她比他遇到的所有男子都强。
但上官说,这和她强不强没有关系,她是女子,而军队属于男子,她是异类,你不能让自己成为异类,除非你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没长毛的孩子。
韩曜不愿意承认,但他依旧坚信灵玉是他的朋友,于是活了十几年从来不拧巴内耗的韩曜也开始在灵玉面前变得有些纠结和别扭。
灵玉对此有些莫名其妙,只能归结于军中老油子们太多,带坏了年轻人。
她还想再嘱咐些什么,却忽然一阵水意上涌,竟是完全来不及反应。
随即,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此刻她正盘腿坐在地上,血液很快浸湿了她的暗红色的裤子,并不显眼。
“怎么有一股血腥味?你流血了吗?你伤还没好?”韩曜嗅了嗅,惊呼着站起身来,实在有些不可置信。
灵玉的脑子是宕机的,一时间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好像,她的裤子被身上流下来的血液浸湿了,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长痔疮了吧,伤早就好了。”
灵玉挠挠头,回忆着脑海里曾经有过的经历,然后根据过往经验给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天天骑马,确实容易长痔漏。”韩曜点点头,又盘腿坐下,可随即又惊呼,“不对,痔漏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这得有多严重?
“不对,你是修道者,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毛病?
“你这样会流血流死的!”
“啊,对对对,我得找季大夫看看,他应该有止血的药。”
灵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毕竟血液来自完全不同的部位,但又没有完全懂,只是神情恍惚地和韩曜道别,往自己的营帐中走去。
周围已经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三两两围起来讨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原本他们已经对她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她不再是个稀奇人物了,可这下子,也许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