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箭雨过后,对方前排各个方向过来的所有速度快的骑兵都已经倒在了半路上。
最重要的是,所有身上带有灵光的草原将领,都已经倒在了一支支修道者的箭矢中,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催动身上由苍狼神所赋予的神力。
到了骑兵冲锋的时刻,他们兵分两路,如同离弦的箭,直插入敌人的两肋。
意外地,灵玉被叫到了主将身边,没能跟着他们一起,只是看着他们修道者在前,普通骑兵在后,对着剩下的敌人进行残酷追杀。
“这……将军,怎么没安排包围?”灵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对方很明显在四处溃逃了,应该提前合围才是。
“我们去合围。”
“我……我们?”
灵玉惊讶地被这位将军带到了敌人后方,开始了一场狩猎游戏,对或是还骑着马撤退、或是已经步行溃逃的士兵进行追杀。
她只是跟着不远处的主将有样学样,看着他身边亲卫举着黑字旗,有一种极为荒诞的感觉。
一如既往地,她不是一个看外表能让人恐惧的存在,像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明明他们之前还有些慌乱,看见她后,又露出一副狰狞的、不似人一般的垂死挣扎之色,他们觉得自己勇猛极了。
灵玉完全来不及多想什么,下意识夹紧马腹,手里的长枪紧握,迎接着一个个敌人的利刃。
当长枪捅在他们身上,捅出一个血窟窿时,灵玉几乎没有什么实感。
这是来打仗的吗?
下一刻,她忽然明白,果然这只是对她的考验而已。
这时一名身披重甲、手持弯刀的勇士向她冲杀而来,他明显与其他撤退的敌人不同,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目光中满是狂野的杀气。
这似乎是一个正常的敌军,也是一个将领,他的战袍鼓动着,若是此时有风,定然十分好看。
很可惜,此时正是夏日燥热无风的时候,太阳被白云遮挡,又无法使对方的铠甲反射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这一切让此时此刻的仪式感都被削弱了,只有周围不断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马匹的嘶鸣声,让这一幕不至于太无趣。
灵玉紧握长枪,策马向对方冲去,枪尖锐精准击碎了对方的砍刀,刺入了对方的胸膛,再轻轻一挑,整个人都被挂在了枪上。
紧接着,他身后追随着他的士兵都慌乱起来,有的还想向她冲锋,有的已经再次调转方向。
她则像一台精准而没有温度的机器,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带给这些人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四处溃逃的人越来越多,她的追击也越来越像一场狩猎。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真的没太久,举目望去,除了手无寸铁的投降者,就再没了敌兵,所有人都开始打扫战场。
她低头看了看满身血红的自己,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她好像杀了许多许多人,而这一切的过程中,她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譬如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要进行杀戮,为什么要对这群人斩尽杀绝,她杀的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切的答案她都知道不是吗?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眼见为实,她应该相信他们告诉她的。
但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杀一群陌生的人,倘若没有因为杀戮产生着种种的怀疑与思考,那才是不正常的。
“还疼吗?”
主将黑风在她身旁勒马,一脸探究地问她。
“什么?”灵玉一时不知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你身体的疼痛。”
听到他的话,灵玉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然不再有任何疼痛。
灵玉看着眼前这位有些古怪的大修士,努力张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我不是‘渴灵症’?”
“是,但引起渴灵症的原因不同,解决办法自然不同。
“你该想想,为什么会得渴灵症。”
说着,对方不再理会她,而骑兵中的修道者同袍们拉过她,带着她一起搜集战利品。
灵玉的身体不再疼了,但她又开始头疼起来,这既是某种对人苦恼状态的形容,也是真正的疼痛。
渴灵症,应当只是一种渴求的灵气的状态,又如何能够是渴求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