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灵气的流动有些时候很稳定,有些时候却比现实中的其他要素还要无迹可寻。
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伴随着不可见的灵气风暴席卷了一切,任何痕迹都被风沙掩埋?
到了这个时候,黑风已经没有能力准确辨别方向,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观察太阳与星辰,来辨别方位。
沙漠中的危险自不必多数,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沙暴,白日炙烤着众人的烈阳,夜里的低温,一脚踩下去就再也起不来的流沙,不起眼但可能致命的毒虫,水和食物的快速减少,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海市蜃楼……
这点点滴滴都在从□□和精神双重折磨着所有士兵,进而将他们毁灭,人在不断减少,活下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而在其中,身为首领的黑风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总是比普通人要好上不少,他很好地起到了主心骨的支撑作用,并且不是为了支撑而表现出能支撑,他是是真的能撑下去,这种自然而然的生机感染着所有人。
他们已经注定要失期了,但这时候的他们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任何其他事都无足轻重,包括如火如荼的战事。
这次的经历对黑风来说是一次蜕变,西北战事彻底结束后,他很快就在溪丘突破心关,成为大修士。
但这也不仅仅是源于心态上的变化,更源于沙漠绝境中的机遇。
在当时身体状态更好的他将食水更多地分给身边人,自己则是依靠灵力支撑着,在沙漠这种灵气相对充裕的地方不断修行,吸收其中的灵气。
到了最后,他的身体几乎已经称不上是血肉之躯,而是以灵气为框架,以骨骼血肉为内容填充而成的一具身体。
他时时刻刻都在体会着一种深入灵魂的痛苦,以至于产生了想解脱的想法。
自然,他不会解脱,就算他不想活,也不能让手下将士陪他去死。
所以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我曾与先皇后并肩作战,深知修道者的强大,对他也是寄予厚望,可没想到他竟在沙漠中迷了路。没了他的牵制,那一次虽也未败,但损失实在不小。等他终于从沙漠中走出来,原本带出的士兵已经十不存一。
“你说,他如此失期,是否该斩?”
曲阳侯这样问自己的儿子。
他不等信哥儿回应,就自问自答:“自是该斩,但不能斩。
“修士在战场上可以发挥的作用很大,甚至于可以扭转局势,自然该让他将功补过。”
说到这里,曲阳侯也有些感慨,那时候抱着轻轻松松建功立业心态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呢?
那时候上上下下都浮躁得很。
对于让黑风领军走沙漠那条路,他起初也是犹豫的,可除了黑风自己,似乎没人认为这有任何问题,你可是修道者,是战场杀器,怎么可能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
直到吃了苦头,被这次失利打得当头棒喝,所有人才都踏实了。
“你须得知道,少量的修士在大军面前不值一提,螳臂当车,可当修士背后有一支大军,那他就能够发挥出十倍于其本身实力的作用。
“战场上如此,将来的朝堂上,也是如此。”
信哥儿听着父亲的教导,面上频频点头,心里却也不免会想,父亲在这位修士妹妹面前,究竟还有多少底气?
……
其实这件事在灵玉看来,完完全全就是父亲这个主将的责任,按照各种律法以及历史上的相关记载,主将严重判断失误的情况下,将士们失期导致的后果不可能都由他们自己承担。
但在黑风带着安抚性质的表述中,这的的确确是父亲有身为主将的担当。
当然,这种评价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黑风既是军中人又是修道者,他很清楚这位主将的脾性与德行,并不会抱以更高的期望。
所以当他将自己扭转局势的计划托出,希望能够暂时不被追究失期的责任,而主将一口答应时,他多少有些意外,也很庆幸,战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这真的再好不过。
“不过现在想想,我跟你说的,因为这件事,我对父亲有所改观,也着实是因为,他在我心里的形象足够差,差到即使他当时意气用事,非要治黑将军的罪过,把黑将军斩首,我也不会太奇怪。”
灵玉想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听的韩曜摸不着头脑。
“你又不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哪里听得懂你的哑谜?不过听起来,黑将军人是真挺好,品性就像他那面皮一样白净。”韩曜想着一位姓黑的将军居然长得这么白,再一次觉得这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