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惦念着臣,臣便已经心满意足。”曲阳侯并不去看常医官,而紧盯着黄公公,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皇帝透过他想要传达的意念。
黄公公总是笑而不语。
灵玉与黄公公和常医官分别打过招呼后,就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常医官给父亲诊脉。
父亲原本虚弱在床,黄公公也说不必出来迎,可父亲一听是皇帝旨意,便立刻强撑着起身。
此刻常医官是在厅堂粗粗诊脉,没有避着任何人,一旁的管事看着,自然觉得这不合礼数,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不敢开口让灵玉和黄公公出去,原本指望常医官开口,可这医官也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只得满头大汗地在一旁侯着。
这侯府的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不知以后又会是怎样。
这不是灵玉第一次见这修士诊脉场景,而这次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清晰地看出诊脉时灵气在父亲身上的变化,不仅仅是她之前能够看到的灵玉在受诊断者周身流转,而是能够化为极其细弱的灵丝,缓缓刺破皮肤,渗透进更深一层,在那里一点点地艰难蠕动,感知、探寻更多的信息。
当然,这种穿透仅止于指甲盖大小的范围,便不能再进一步,可对于灵玉这种对灵气的感知和驾驭已经算轻车熟路的人而言,还是看出其难能可贵之处。
“哦!我懂了!”书灵也感知着这个过程,然后恍然大悟,向灵玉表达自己的信心,“这不算什么!我也能!”
紧接着她开始讲述这种穿透的过程,是一种简单但是精妙的灵气利用技巧。
灵玉认真听着,也大概明白了原理,估计回去试几次就差不多了,同时感慨其实灵气从来没有真的与普通人断绝联系,毕竟人是最为这世间所钟爱的生灵。
不过比起观察和复刻,摸索出来才是最难的,而常医官只是普通修士,可没有书灵和灵玉的充沛灵气,对方能够摸索出这套法子,殊为不易,灵玉还是很佩服,且眼下他也是毫不避讳地就让灵玉学去……她倒是可以假装自己没看懂,这样也能少去很多麻烦,当然她不打算这么做,还是得欠下这份人情。
片刻后,灵玉见常医官收回了诊脉的灵丝,立刻关心道:
“常医官,家父如何了?”
常医官看了在座众人,言说此事涉及修道者之隐秘,不能有任何人在场。
于是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灵玉和常医官单独进了无人的偏厅开始交谈。
……
“不是,这是为啥呀?镇北侯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
虽然已经确定了要找灵玉来解决这件事,但韩曜还是对于这位侯爷干涉他的婚事感到很是不满和疑惑。
仿佛是忽然一下子,灵玉就被当成一个女子在看待,人们开始考虑她可能的婚事。
尽管嘴上还是在质疑,但他心中却模糊地明白,灵玉对她自己和对周围人的认知,无论多么坚定,可能都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幻想,她既年幼,又没有表现出足以让人相信的稳定。
但韩曜是信任她的,并且愿意站在她这一边,不为别的,他就是想去信。
韩振平见他这幅样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你自己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就连我都知道,你在军中也和她走得近,时常混在一起,还因为她拒绝了灵甲军的招揽……”
韩曜这才后知后觉,想怒瞪自己那个嘴上没把门的侍从,可对方根本没在。
很明显,这两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陪着他一起入伍的侍从都充当了他爹的眼线。
“不是……您不知道她身上所背负的命……”韩曜有心想解释,却不能多说,那些秘境相关的都被下了禁令。
“修道者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她,就算抛开年纪不谈,她也不是那种天生的将帅,她在兵马司的常务做得好,但也是靠她自身实力压服,而非知人善任,更不是那种天生当官的料子,还是冲锋陷阵更适合她,你若是跟着她,将来就是拿命去拼的份儿。
“你爹我当年拼命,又苦心经营,你眼下也有了军中资历,正是……罢了罢了,你没救了,赶紧娶妻纳妾,给我们老韩家留个后,再去为我未出世的孙儿挣下更多的功勋和家业,最好是挣出个爵位来……”
“爵位我肯定是要挣的,但什么叫‘我没救了’,爹你这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