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们之前所知,这位使者大人应该叫景光,以他们在溪丘中所知的大夏年份推算,现在这位应该是太子妃的身份,会出现在这里出使西域就已经十分奇怪,似乎还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遮掩,实在不知为何。
二王子对她的态度似是有些不悦,但只是一闪而逝地皱了下眉,很快恢复了客气的笑容:“既然如此,想必夏使也是经历了一番不为人知的艰险,不然如何能够重获陛下的信任,得以出使西域。”
“没什么麻烦的,凭我的实力,很容易。”使者满不在乎地说。
二王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定神,又整理了一番仪态,抬手作揖,正色道:“夏使来此,本王子未能出城迎接,实在是怠慢了,等到正式的洗尘宴上,定然要自罚三杯,只是现在,可否请夏使出示使者凭证,由本王子代父王查验一番?”
使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莫非认不得这节杖?再者,你凭什么查验?”
二王子依旧维持着姿态:“大夏节杖自然是认得,只是大夏使者出使,都是节杖、使者令与通关文牒兼备,三者缺一不可。本王子也是奉了父王之命前来查验,还请使者莫要为难于我。”
而自始至终,一旁的戈伊尔都只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完全不发一言。
查验使者身份是他的职责,但他也只能按照城主的说法,从灵力波动判断节杖是否为真,而其余的东西,他可没资格查。
从夏城的角度看,他是王宫的自己人,夏使是外人,但从夏人的角度看,夏使是他们自己人,自己才是外人,这其中的道理他也是看得清楚。
使者看了一眼二王子,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干脆地拿出夏使令和通关文牒。
二王子接过,先是用修士的手段查验了一番真伪,然后才打开通关文牒,上面除了溪丘城的印,还明明白白写着大夏的使者名:“光”。
他连忙将这两样东西还给对方,笑容也越发真诚,似乎是验证了使者的身份才安心下来。
次日,使节团得以进入王宫觐见这位夏城城主兼西宁郡王。
身处其中的柳世卿隐隐有一种不安感。
这夏城的王宫比之溪丘城的城主府,不管是华丽程度还是防御力都强上许多,若不是名义上还归大夏,以夏城的规模以及其所掌握的周围村镇势力,直接建立一个西域小国也毫无困难。
比起城主这个身份,“王”才是对这位城主更好的形容,不是西宁郡王,而是一位异国的王,有足够的气势与威严,但又显得淡定而从容。
从刚才开始,她跟在使者身后,一步步地往前走,先是进了王宫,然后踩上台阶,到殿门口,迈过门槛,看着两旁形形色色的官员,有许多中原人模样的,也有许多像那个戈伊尔一样明显是西域人样貌的,且似乎也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肤色瞳色各不相同。
两旁官员的最前方站着的几个衣着特殊的,应当就是王子了,她在其中看到了昨天那位二王子。
而正中间的那一位,只是微微抬眸的一眼,她就立刻想到了自己还算熟悉的那位君主。
只是眼前人年龄更大一些,也更和蔼一些。
在一番行礼和寒暄过后,她知道了和二王子站在一起的是三王子,而另一边站着的是大王子和郡主的驸马。
相比于城主那种向远方来的亲戚介绍自己儿子的态度,这几位看向他们使节团的眼神更多的是审视和警惕。
以及,那位二王子还在看她。
而坐在王位上的郡王似乎是因为见到了使者,触景生情,开始回忆自己当年在大夏京城的过往,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可年轻的使者似乎并不能够理解这样一位背井离乡多年的老人对故乡的怀念,并不能够接住他的情绪,场面显得有些尴尬,但这位王展现了他的气度,并不怎么在意。
“想来如今的京城,已与往昔大不同。老大啊,你是在京城出生的,住过好几年,可还有印象?”郡王转问起了自己的大儿子。
“那时候太小,只记得城墙很高,皇祖父很威严。”大王子捋了捋自己一把胡子,似乎很是努力地回忆了一番,只能迟疑着说。
郡王又问起自己的二儿子:“你是西宁郡出生和长大几岁,应当也对大夏知晓一二。”
“儿子回忆里,大夏修士个个实力强悍,普遍强于同阶的其他修士,出国行走总是气势凶悍。”二王子看起来憨厚,眼神有些呆,像是没什么心机的样子。
郡王看了看三儿子和女婿,没有说什么。
三儿子是在夏城出生,没有在大夏生活过,谈不上印象,感情也淡,女婿更是土生土长的西域人,长着一副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面孔,若不是女儿执意要嫁,他是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女婿的。
似乎是闲话终于谈完,这位夏城城主稍稍收敛了笑容,盯着眼前年轻但明显实力不凡的女使者,缓缓开口:“不知孤上次上表朝廷的奏疏,陛下可有批复?”】
柳世卿抛出的这枚骰子似乎在空中旋转了格外多的圈数,才落在桌面上,朝上的点数赫然是:
“二”。
众人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齐齐看向世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