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店小二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灵玉离开了客栈。

她没有向集市走去，而是走向了帕布城更深处，那里是居民区，正有源源不断从中出来赶往集市的人。

她逆着人流走着，没有人注意或者碰到她。

极目远望，她想要看看居民区的模样。

可突然，人群中一只手拉住了她。

“危险。”

韩曜在对她摇头。

他此时另一只手里还推着一辆推车，很明显是要往集市去。

“什么危险？”她问。

韩曜却摇摇头，推着车从她身边绕过。

“少说话，不要吵闹。”

这是进城的人嘱咐身边同伴的话，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

再一次往里看，她似乎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往里走，可没走几步，她人就忽然出现在了一个集市口。

想到自己还是个商人，还有买卖的职责，她只好拿着牌子向集市中走去。

“你怎么了？”

没走几步，灵玉碰见了崔虎，却吓了一跳，只见她嘴唇干枯，精神不振，似乎很缺水。

崔虎摇摇头，拖着浑身厚重的甲胄，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视着集市。

灵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切似乎井井有条。

想了想，灵玉将自己装满水的随身水袋递给崔虎，却也被拒绝。

“你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崔虎却像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而下一刻被她擒住的那人，手中正牵着好几只山羊。

崔虎制住那人后，果断扯开牵羊的绳子，而后几只山羊叫唤两声，蹦蹦跶跶地跑来，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我的羊！你凭什么……”牵羊人喊叫着，可看了要崔虎身上的甲胄和腰间的佩刀，又咽了口唾沫。

等崔虎放了手，他有些颓丧又有些委屈地道：“不是说牵的是羊，守卫便不会上来盘剥么，怎会如此……”

“那人是骗子，牵羊很危险。”崔虎留下这句话，就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下。

而一直在仔细观察着的灵玉，却分明发现，刚才这牵羊人的瞳孔，正从矩形横瞳慢慢变圆。

“我要继续去卖丝绸了，你能给我一些忠告吗？”灵玉问道。

“不要逃税。”崔虎想了想，又补充，“卖完了就走，千万别留在这里。”

灵玉继续出发，边走边思索了片刻后，她径直走向了集市最远的出口，靠近城门的地方，停下来，立住牌子，等待刚刚进城的客商问价。

所谓在城中停留很久的商人不一定能碰到，如果容易碰到，以她昨天一天的路线，早该碰到了，也许该换个思路。

集市这个位置没有太多遮挡物，太阳很晒，很热，她只敢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袋里的水，眯着眼睛，寻找合适的买家。

终于，运气似乎又一次降临到她身上，有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商人出现，手里牵着一匹骆驼，快步从集市口走向城门口，似乎想要出城去，可在原地转悠了许久，都没有走出去。

直到他看见了灵玉，便向灵玉这里走来。

“你有丝绸？多少匹？一匹几斤金？”声音从包裹着他的头巾中透出来，瓮声瓮气。

灵玉拿出提早准备好的丝绸样品递给对方，然后道：“一共十匹，一匹一斤黄金。”

“好，我全要了，货在哪里？”对方干脆利落道。

灵玉带着对方向自己所住的客栈走去。

之后的钱货交接十分顺利，这位买主从他包裹紧的长袍中拿出了许多金条，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

“该去交税了。”买主催促道。

而这时目睹了一切的店小二却站出来，笑嘻嘻道：“我有法子帮二位免税，还能逃过城里的惩罚，怎么样，想不想听？”

买主和灵玉具是摇头，一齐出门。

只是才走到半路上，灵玉就听见钟声响起，两人的脚步都定住，等待这漫长的一刻钟过去。

灵玉被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她不确定，但又像什么也没看见。

幸运的是，这一次，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出错，他们都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不必目睹恐怖的画面，和城中人对待恐怖画面习以为常的那种惊悚感。

两人顺着守卫的指引，在集市中的一口水井旁找到了税务官。

他穿着一身金色的长袍，戴着一定插着羽毛的帽子。

灵玉看得清楚，对方长袍上的金线是真正的金。

税务官核对完成，算出税款后，灵玉很快付出了这有些令人肉疼的高额税款，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兴趣低价收购一批丝绸？再卖出去，不出城，什么也不用做，就是好几倍的利润。”税务官冲着笑道，神情十分和善，语气中充满诱惑。

然而买主在灵玉交完税的那一刻，就牵着扛着丝绸的骆驼逃也似地向城外冲去，不消片刻就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