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依旧是少量的白袍人，她凑上前去，有时候会看到一双羊角，有时候会看见一张介于真脸和泥脸之间的脸，有时会看到躲躲闪闪惊慌失措的神情。

无一例外地，没有人理她，生怕多发出一点声音，让这纯白的世界被污染。

她寻着回忆，和敏锐感知中的一点点水汽，走到了一处水井旁，从水井中摇上来一桶水，喂给山羊。

它喝足了水，就开始吃井边的草，灵玉就这样看着它吃。

不一会儿，夕阳斜照，耳边细碎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

灵玉猛然抬头，只看见集市中人都开始匆忙收拾离开，而还有一个人，正坐在她身旁，微笑地看着她。

这人正是税务官。

灵玉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于是道：“我卖掉了骆驼，没有交税。”

税务官笑着说：“本地商人交易骆驼，不用交税。”

“不，我不是本地商人。”灵玉睁大了眼强调。

“那你的意思是，你逃税了？”税务官脸上的笑容消失。

“对，会有怎样的惩罚？”灵玉问道，她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此刻的太阳即将落山，税务官似乎也很害怕黑夜的降临，他恶狠狠地瞪了灵玉一眼，飞快地离开了。

灵玉想了想，随着人流回到了客栈。

“人可以进来，它不行。”店小二吞咽着口水，神色紧张道。

“送去骆驼棚都不行？”灵玉作势要向侧面走去。

店小二赶忙拦住，哭丧着脸道：“真不行。”

“那把绳子栓在大门口总行了吧。”灵玉无奈道。

店小二看看柳掌柜，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灵玉多付过一天的钱，客房还保留着，但她丝毫没有回房的意思，而是站在柜台前，和柳掌柜说起话来。

“这里的夜很不安静啊，是它喜欢乱跑吗？还有中午那一刻钟，它是出来吃饭，还是来这午睡？”灵玉根据自己的猜测，试探着问。

令她意外的是，柳世卿并没有给出回答，且并不像是所有隐瞒的模样：“我不知道，我只是客栈的掌柜，有自己的职责。我并不知道，也不应当知道一个帕布城客栈掌柜不该知道的事。”

灵玉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留在这里。

已经服务完楼上住客的店小二回到前堂，看见灵玉还在这里，不禁露出了愁苦之色。

“你怎么了？你不应该很期待我违反规矩，成为这里的人吗？”灵玉好奇。

店小二神色尴尬，还是道：“可您没钱……”

“我怎么会没钱？”灵玉拿出一锭黄金。

店小二眼睛放光，又很快熄灭：“这是干净的。”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气温迅速下降，屋外的夜风呼呼而过，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怪物。

“砰砰砰”客栈外有人敲响了门。

不等敲门人说话或者其他两人有什么反应，灵玉一个箭步冲出门外，看着这止住声音和动作的诡异黑影，一伸手就掀开了对方黑色的头巾。

不出意外的，她又一次看到了一张陶土娃娃的脸，五官俱全，但不能动。

他有着与正常成年人等身的身高，似乎能够从哪里发出声音：“救……救我”

灵玉看着他，摇头道：“你早就没救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你。”

“让我进去……”对方还在挣扎着。

灵玉却忽然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色，她指了指被她绑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羊，问道：“你没看见它吗？”

因着她的指向，山羊适时地发出叫声“咩、咩、咩”。

黑袍陶人听到这叫声，刹那间，整张脸出现了大量细细密密的裂纹，那开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哗啦……”

他整个人瞬间碎裂，成为一堆陶土块。

而灵玉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这碎裂的陶土人身上流动到了一旁的山羊身上。

而这山羊，似乎变得更有灵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