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樊星不再怕李聿庭了。也许是他喝多了反复祈求那天，也许是十一前大吵一架那天，也许更早。现在两个人地位完全对调，樊星骂人骂得眼都不眨，李聿庭越生气他骂得越欢。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被揍还是□□他都不怕，他恨不得撕碎李聿庭的伪善，痛痛快快地结束这一切。

李聿庭瞪着樊星，双眼猩红。樊星持续输出，谩骂、嘲笑回荡在小小的玄关，尖刺一样扎着李聿庭的耳膜。

“别说了！”

“我就说！”

“别说了！”

“就不！”

李聿庭猛地把樊星翻过去压在墙上，一把拽开他的衣领，狠狠咬在他脖颈上。樊星吃痛，胳膊肘猛地向后一怼砸在李聿庭肋间。

李聿庭感觉不到疼似的，胳膊夹住他的小臂轻声念着：“星星……我让你爽……我能让你爽……”

“大傻逼……呵……爽个毛……你那根牙签剔牙都他妈没我牙缝宽！”

啪——

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屁股上。

李聿庭耳朵嗡嗡作响，双手反剪住樊星两条胳膊死死压住他。樊星没有挣扎，只顾言语挑衅。“来啊！跟他比比啊！”

“闭上嘴。”

李聿庭用了不小的力气，樊星感觉到疼了，可嘴上还是不留情，专捡着气人的话说。李聿庭血冲天灵盖，大吼一声：“闭嘴！”

“为什么闭嘴……我说得不好听吗……大哥……”

“不许这么叫我！”李聿庭疯了似的，身体前倾用力挤住樊星，松开手脱外套。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樊星得到片刻喘息，闭上眼靠在墙上无声地笑。

思想再抗拒身体还是不顾一切地臣服于欲望，到底是想捅刀子还是想跟喜欢的人□□，他已经分不清了。

难道还爱么？樊星问自己。

亲手戳破三千多个泡沫，亲手将九年多的光阴碎尸万段、曝尸荒野，难道……还爱么？

樊星觉得鼻子发酸，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伸长手臂去够鞋柜上的润滑剂，却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

脚下当的一声，皮带扣砸到地上，紧接着瓶盖被人打开，发出一声脆响。

樊星晃晃脑袋甩掉那些情绪，再次勾起嘴角。“怎么这么巧？他也用的这个姿势。”

啪——

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疼痛，樊星有些萎靡不振，只能闭上嘴，扶住墙尽量放松。李聿庭用力握住他的胳膊揉搓，含着他的耳廓吸吮，樊星立刻过电一样抖动起来，身体随着那人的节奏摇晃，像一片挂在枝头的黄叶风中乱舞，还不忘继续嘲讽。

“李聿庭……你太……太烂了……”

“闭嘴。”

“凭什么……呵……就不……”

“闭嘴！”

李聿庭大吼着拼尽全力，樊星很快就忍不住了，强行把大脑抽离出来凝神对抗，呼吸间气息颤抖，还不忘挣扎着开口：“呵……你要把人……比下去吗……大哥……”

李聿庭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这么叫我！”

“吾叫你……森莫……的哥……”

“闭嘴！”

李聿庭不想再听他说那些话，死死掐住樊星的胳膊把所有的愤怒倾泻在空气中，咬着牙不肯喘口气。

樊星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了，生理和心理全部被李聿庭牢牢制住，动弹不得。尤其是心理上，那股子酸涩跟满足感纠缠不休，从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心又酸又痛。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太久太久没跟喜欢的人□□，心里的渴望是骗不了人的。

最后一次吧，他想。结束单身之前，再放纵最后一次。

杂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荷尔蒙的气味四处弥散。樊星就快要站不住时李聿庭把人死死按在墙上叫了他的名字，像每一次结束时那样。

一样亲昵的叠字，一样克制的声音，一样紧贴的皮肤，此刻让樊星心里狂风大作，也深深厌恶。

李聿庭抓住樊星的胳膊揉搓，脸在他脑后来来回回地蹭。樊星大脑缺氧，脸发麻，强撑着说出两个字——出去。

“星星……”

“出去……”

李聿庭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两条胳膊环住怀里的人，头埋进颈间闷闷地叫他：“星星……求你了……”

樊星闭上眼，颤抖着吸进一口气，“李聿庭，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如果你再到家里来，我会再搬一次，甚至离开这个城市，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

李聿庭猛地抬起头，“可是你答应给我时间的！”

“对，可明天就是下周了，明天我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明天是星期日！”

“星期日是一周的第一天，你小学英语老师没教过吗？”

李聿庭张张嘴，停顿几秒又闭上，再次把头埋进樊星颈间。

什么东西落到裤子上，滴答，滴答。

不要再回忆了！不要！樊星闭紧眼睛，在心中大声吼着。

“星星，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肯定比你想的早。那时候你太小了，我不能说，后来因为……”李聿庭收紧双臂，脸轻轻蹭着樊星的脖颈，“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藏了那么多你的东西也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星星，再给我个机会行么……”

“晚了……李聿庭，太晚了……”

没有人说话了，空气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樊星只听得见肩头的呼吸，时轻时重，偶尔微微发颤，滚烫的鼻息也跟着颤抖。

衣领湿了，樊星的心也湿了，想伸出手去抚摸身后那人的腰身，又在即将抬起手时收起手指，握紧了拳头。

“求你了……”

樊星猛地撞开身后的人，拎起裤子颤巍巍地走进了卫生间。

砰的一声，门在面前关上了。李聿庭头往后躲了一下，抹抹脸又靠近门板。“对不起，我……我忘了。你还好么？”

“滚……”

“星星！”

“滚！”

门外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安静片刻后大门开了，又轻轻合上，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樊星坐在马桶上捂住眼睛，手心蹭掉了睫毛根潮湿的情绪。

黑洞洞的视线里光斑飞舞，凝结成一缕缕流光扭曲缠绕。樊星心里爱恨交织，脑中恩怨纠缠，分不清那到底是怎样的情感，猜不到它会编织成怎样的时光。

结束吧……

如果能，通通结束吧……